废弃的控制室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尘埃在微弱的气流中缓缓飘荡。李默盘膝坐在清理出的空地上,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这三个月的潜修,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和参悟之中。
融合后的“虚空之瞳”碎片被他初步炼化,虽然距离完全掌控还差得远,但已经能够较为自如地开启和关闭那个一立方米的次元空间,并且发现这碎片对周围的空间波动有着异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借助它和那块记载虚空法则的玉符,李默在空间之道上的造诣突飞猛进,已然能够施展一些诸如“短距瞬移”、“空间扭曲”等较为高深的空间法术,虽然范围和威力还有限,但在实战中足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的修为也在这段时间里被打磨得圆融无暇,金丹表面的道纹复杂而深邃,暗紫色的寂灭丹火在经脉中奔腾流淌,如同一条温顺而强大的河流。丹田之内,灵力充盈饱满,已经达到了金丹境所能容纳的极限,进无可进。
是时候了。
李默睁开双眼,眸中一片平静,如同古井深潭。他取出了那颗暗红色的“生命源核”,以及这些日子用身上剩余灵晶和材料兑换、炼制的一些辅助结婴的丹药。
结婴,是修仙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是生命层次的一次跃迁。碎丹成婴,需要将毕生修为、对天地的感悟、乃至自身的神魂意志,尽数凝聚压缩,于丹田中孕育出代表自身大道的“婴儿”。
此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丹毁人亡的下场。更需要经历“心魔劫”与“元气劫”的双重考验。
李默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他先服下几颗宁心静气、守护神魂的丹药,然后双手握住那颗“生命源核”,运转《寂灭火典》中记载的结婴秘法,开始汲取其中磅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冷水,庞大的生命精气瞬间涌入李默的四肢百骸!他的身体仿佛一个被吹胀的气球,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
但他紧守心神,以强大的意志引导着这股洪流,按照秘法路线,疯狂地冲向丹田气海,冲击着那枚早已达到极限的金丹!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那枚圆融饱满、坚不可摧的金丹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轰隆隆——!
李默的丹田之内,仿佛开天辟地!金丹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精纯的灵力碎片和法则光点!这些碎片和光点在他的意志引导下,与涌入的生命精气、他自身的神魂本源疯狂交织、压缩、凝聚!
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通体呈现出暗紫色光泽的婴儿虚影,开始在丹田中央缓缓成型!
就在此时,心魔劫至!
无数幻象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看到了星玄剑宗被幽冥暗殿攻破,萧辰、冷凝惨死在他面前;看到了自己冲击元婴失败,修为尽废,沦为废人,受尽屈辱;甚至看到了那源火之眼彻底睁开,将他吞噬焚灭;更看到了无数扭曲的、由星骸污染形成的魔影,在他耳边嘶吼低语,诱惑他放弃抵抗,拥抱毁灭……
种种负面情绪、恐惧、欲望、怀疑被无限放大,冲击着他的道心!
若是寻常修士,在此等心魔冲击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导致灵力失控,爆体而亡。
但李默的道心,历经磨难,又在星骸传承和寂灭大道的淬炼下,早已坚不可摧!尤其是寂灭大道那“终结一切虚妄”的真意,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心如寂,万魔不侵!”
李默神魂发出无声的呐喊,识海中的星骸令乌光大盛,一股冰冷死寂的意境弥漫开来,所有的心魔幻象在接触到这股意境的瞬间,便如同泡影般纷纷破碎、消散!
心魔劫,破!
几乎在心魔劫被破的同时,元气劫接踵而至!
控制室内,天地元气骤然变得狂暴无比,如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疯狂地涌入李默体内!这并非滋养,而是毁灭性的冲击!狂暴的元气要将他尚未完全凝聚的元婴雏形,连同他的肉身一起撕碎!
李默的肉身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因生命源核而恢复的伤势再次出现,甚至更加严重!七窍之中都渗出了鲜血!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疯狂运转功法,以寂灭丹火淬炼着涌入的狂暴元气,将其中的杂质焚灭,只留下最精纯的部分,供给那暗紫色的婴儿虚影吸收。
那婴儿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五官逐渐清晰,眉眼间竟与李默有七八分相似,周身缭绕着细密的暗紫色火焰符文,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狂暴元气被驯服、吸收,那暗紫色的婴儿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如同万古星空,瞳孔深处仿佛有两个微小的、正在缓缓旋转的寂灭漩涡,蕴含着终结与虚无的至理!
元婴,成!
一股远比金丹期磅礴浩瀚了十倍不止的强大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李默体内轰然爆发!他布下的层层禁制剧烈波动,险些被这股气息冲垮!
好在关键时刻,“虚空之瞳”碎片微微震动,散发出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将这股突破的气息大部分约束、吸收,才没有彻底泄露出去。
李默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丹田之中,一个约莫三寸高、通体暗紫、宝相庄严的元婴静静盘坐,周身寂灭火焰环绕,如同火焰中诞生的神只。
他的神识范围暴涨,足以覆盖方圆百里!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操控能力也发生了质变!肉身在生命源核的残余药力和元婴反哺下,伤势尽复,强度更胜往昔,气血奔涌如同长江大河!
更重要的是,他对寂灭大道的理解,随着元婴的结成,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那“终结、虚无、归墟、涅盘”的意境,仿佛烙印在了元婴的核心,成为了他大道根基的一部分。
“这就是元婴的力量……”李默握了握拳头,空间都在他掌心微微扭曲。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若是再面对那活体星骸核心,无需动用“归墟劫光”,也能凭借绝对的实力将其压制、净化。
他花了几天时间,彻底稳固了元婴初期的修为,并熟悉了暴涨的力量。
算算时间,距离“骸骨迷宫”开启,应该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是时候出关了。
李默撤去禁制,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废弃垃圾处理站的外面。阳光(碎星界模拟的)有些刺眼,但他深吸一口带着金属和机油味道的空气,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他再次戴上“无相戒”,将修为压制在元婴初期,容貌也变得普通,向着碎星界中下层,传闻中“骸骨迷宫”入口所在的区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