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在碎星矿区外围等待了数日,期间并未再发现幽冥暗殿的踪迹,也未接到宗门要求他立刻返回的命令,反而是一道来自云胤真人的剑符传讯,让他“暂且留意外围动静,自行斟酌”。
这略显模糊的指令让李默意识到,宗门高层或许另有考量,可能想以他为饵,引出更多幽冥暗殿的线索,亦或是借此磨砺于他。他并未感到不满,修行之路本就需自身勇猛精进,依赖宗门庇护终非长久之计。
既然暂无明确指令,李默便决定不急于返回宗门。他想起星玄剑宗在这碎星矿脉区域,似乎设立有一处供门下弟子历练悟道的场所——“碎星剑碑林”。
根据星图指引,他驾驭遁光,朝着剑碑林的方向飞去。
碎星剑碑林位于矿脉区域相对中心的一块巨大星辰碎片上。这块碎片通体黝黑,质地异常坚硬,其上矗立着数以百计、高矮不一、形状各异的石碑。这些石碑并非人工雕琢,而是天然形成,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据传,这些剑痕乃是星玄剑宗历代前辈高人在此练剑、悟道时,剑气自然烙印所致,历经岁月而不磨灭,蕴含着他们对剑道的不同理解和意境。
尚未靠近,李默便能感受到那片区域冲霄而起的凛冽剑意。无数种或凌厉、或厚重、或缥缈、或霸道的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独特的剑道力场,对剑修而言,既是压力,也是磨砺与启迪。
降落在剑碑林边缘,李默收敛气息,缓步走入其中。
甫一进入,无数道强弱不一的剑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心神。若心志不坚、剑心不稳者,恐怕瞬间便会心神受创。但李默道心坚定,寂灭剑意更是品质极高,这些驳杂的剑意冲击,反而如同磨刀石,让他自身的剑意愈发凝练。
他并未刻意去抵抗,而是放开身心,去感受、去体悟这无数剑痕中蕴含的剑道精髓。
他走过一面刻满细密如雨点般剑痕的石碑,仿佛看到一位前辈在演练一套迅疾无比的快剑,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穿透。
他停在一面只有一道深刻、粗粝剑痕的石碑前,感受到一种一往无前、以力破巧的霸道与决绝。
他凝视着一面剑痕轨迹圆融流转的石碑,体悟到一种阴阳相济、刚柔并济的剑理。
种种剑道意境,纷至沓来,不断冲击、碰撞着他的认知。他的《寂灭星辰诀》虽非纯粹剑道功法,但寂灭剑意亦是其核心组成部分。观摩这些不同的剑道,让他对“剑”的理解,对“寂灭”的诠释,都有了新的角度和思考。
“寂灭……并非只有毁灭一途。快剑之极,可于瞬息间令万物寂灭;重剑无锋,可碾压一切生机归于沉寂;柔剑流转,亦可引导能量走向衰亡……万法皆可通寂灭。”
他心中明悟渐生,不再局限于星尊传承中那些特定的寂灭神通,开始尝试以自身的寂灭剑意为根基,去融合、吸收这些碑林中感悟到的不同剑理。
不知不觉间,他在碑林中行走了三日。
来到一面看似平平无奇、只有寥寥数道浅淡痕迹的石碑前。这面石碑上的剑痕极其古怪,并非直线也非弧线,而是断断续续,如同星辰在星空中移动时留下的轨迹,看似杂乱,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
李默的目光落在这些奇特的“星轨”剑痕上,心神瞬间被吸引。
他体内的寂灭星辰灵体自发地与之共鸣,丹田中的星核残片微微震颤。传承记忆中,关于星辰运转、轨迹推演的部分知识自动浮现,与眼前的剑痕相互印证。
他仿佛看到,一位前辈并非在演练具体的剑招,而是在以剑为笔,描绘周天星辰的运行轨迹!每一道断续的剑痕,都对应着星辰在某一刻的位置,蕴含着星辰引力的变化、空间曲率的微妙影响!
这不是杀伐之剑,而是……推演之剑!是洞悉星辰运转规律的智慧之剑!
李默福至心灵,盘膝坐在了这面石碑前,双目紧闭,心神彻底沉浸在那玄奥的“星轨”剑痕之中。
他的寂灭星域不由自主地缓缓展开,但这一次,领域内的星辰虚影不再是无序沉浮,而是开始尝试着,按照某种从石碑剑痕中感悟到的、极其粗浅的轨迹,开始缓慢地、生涩地……移动起来!
起初只是几颗星辰虚影的微动,但随着李默感悟的加深,越来越多的星辰虚影加入进来,虽然轨迹依旧残缺不全,运行也磕磕绊绊,但整个寂灭星域,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开始“活”了过来!
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深邃的意境,开始在星域中孕育。不再是单纯的死寂与归墟,而是有了一种……动态的平衡,一种在运转中走向寂灭,又在寂灭的间隙蕴含新生可能的玄妙道韵!
他对于寂灭大道的理解,在这一刻,踏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从静态的“寂灭状态”,开始触摸动态的“寂灭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李默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生灭不定。
他心念微动,寂灭星域内的星辰虚影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加速运转,一股无形的牵引与压制之力油然而生,远比之前单纯的道韵压制更加灵活、更加强大!
“这……便是星辰轨迹的力量吗?”李默感受着星域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喜悦。这次剑碑林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他对着那面刻画着星轨的石碑,郑重地行了一礼。虽不知留下此剑痕的前辈是谁,但此悟道之恩,当铭记。
悟道结束,李默感觉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修为瓶颈隐隐有所松动。他决定不再停留,返回宗门,消化此次所得,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来自幽冥暗殿的更大挑战。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剑碑林时,一道迅疾的剑光自天边而来,落入林中,显露出一位面容焦急的星玄剑宗内门弟子。
那弟子看到李默,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上前行礼:“可是天权峰的李默师叔?弟子奉命前来寻您!宗门有急事,云胤长老令您速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