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金色瞳孔睁开的刹那,李默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甚至周围的空间,都彻底凝固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那不是威压,而是一种规则的呈现,是生命层次上无法逾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本能恐惧!在这双瞳孔的注视下,他渺小得如同尘埃,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血液停止了流动,剑元僵固在经脉,识海中的星辰剑种光芒黯淡到了极致,连不屈的嗡鸣都无法发出。怀中的黑色玉简依旧散发着乌光,投射着星图,但与那苏醒的意志相比,这点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甚至无法升起抵抗或者逃跑的念头,因为在那意志面前,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蝼蚁……安敢觊觎……吾之本源……”
一道古老、沧桑、蕴含着无尽威严与疲惫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李默的灵魂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天地法则的重量,震得他神魂欲裂,七窍之中再次渗出鲜血。
李默终于看清了。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龙形虚影!它盘踞在金色血池的底部,身躯由最精纯的金色血煞源气构成,鳞甲宛然,头角峥嵘,虽然只是一道残魂,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远超李默认知中的任何存在!
这地脉血河的源头,这先天血煞源髓,竟然是由一条至少是上古真龙级别的龙魂陨落后,其龙血与大地龙脉结合,历经无穷岁月孕育而成!而这龙魂,并未完全消散,依旧守护着它最后的精华!
难怪此地气息如此古老神圣!难怪那金蟾煞灵都不敢靠近此地分毫!
自己竟然闯到了一位上古龙神的“陵寝”之中,还试图窃取它的心血本源!
完了!
李默心中一片冰凉。面对这等存在,别说他现在重伤未愈,就算他此刻是金丹、元婴,恐怕也难逃一死!双方的生命层次差距太大了!
那道龙魂虚影冷漠地注视着李默,尤其是他手中那散发着同源却又超脱气息的黑色玉简。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威严与杀意。
它并未做出任何动作,仅仅是一道目光,一股无形的毁灭力量便已降临,要将李默连同他手中的玉简,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局之中,异变再起!
或许是受到龙魂那恐怖意志的刺激,或许是感受到了李默必死的危机,他识海深处,那一直沉寂的、由《星辰无量》功法凝聚出的、几乎微不可查的一丝本源印记,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黑色玉简,仿佛被这丝本源印记引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乌光!那投射出的星图骤然扩张,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仿佛要化为实质,将李默笼罩其中!
星图之中,那无数星辰光点疯狂流转、组合,最终构成了一副更加复杂、更加宏大、仿佛囊括了诸天万界的宇宙星海图景!一股比龙魂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包容、更加超脱的意境,如同沉睡的至尊苏醒,自那星图之中,弥漫开来!
这股意境,并非针对龙魂,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展现,一种本质的流露。
但就是这股意境的流露,让那原本冷漠、充满杀意的龙魂虚影,猛地一颤!
它那如同日月般的金色瞳孔中,首次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情绪——不再是愤怒和杀意,而是无与伦比的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与……追忆?
“这是……‘源’的气息……怎么可能……在这下界……”龙魂的意念再次响起,却充满了颤抖与茫然。
那股自星图中弥漫出的浩瀚意境,与龙魂的意志轻轻一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发。
龙魂那足以轻易抹杀李默的毁灭性目光,在那浩瀚意境面前,如同冰雪遇阳春,悄无声息地消融、退散。施加在李默身上的凝固之力,也随之消失。
李默猛地喘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被拉回水面,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震撼。
他看向手中的玉简,又看向血池底部那巨大的龙魂虚影,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龙魂虚影依旧死死地盯着玉简投射出的星图,巨大的龙首微微低伏,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源自生命本能和灵魂深处的敬畏姿态。
过了许久,龙魂那震撼的意念才再次缓缓响起,带着无比的复杂:“持有‘源星鉴’……身负‘无量’道种……原来如此……难怪能引动吾之本源共鸣……”
它的目光再次落在李默身上,杀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好奇,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事的感慨。
“末法之劫后……此道竟还有传承流落于此界……小子,你……很好运,也很不幸。”
李默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前辈……您……”
龙魂虚影打断了他,它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和悠远:“吾乃敖巽(xun),上古苍青龙王一缕残魂,守护吾之龙心血髓,等待复苏之机……无尽岁月,汝是第一个引动‘源星鉴’至此之人。”
它顿了顿,巨大的龙目看着李默:“按吾往日性情,擅闯者,死。但‘源星鉴’与‘无量道种’的出现,意味着变数……吾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也可以给你一场造化。”
李默心中一动,谨慎地问道:“请前辈明示。”
敖巽的龙魂缓缓道:“吾之龙心血髓,乃吾复苏之基,不可能全部予你。但念在‘源星鉴’与‘无量’传承的份上,吾可赐你三滴‘先天龙煞源血’,此乃龙心血髓之精华,功效远超你所得的地脉血髓,足以让你脱胎换骨,奠定无上道基。”
“作为交换,你需要立下心魔大誓,他日若修行有成,需尽力为吾寻来‘养魂木’、‘九天息壤’、‘星辰核心’三样神物,助吾重塑龙躯,再活一世!”
“同时,你需在此立誓,不得将今日所见所闻,关于吾与‘源星鉴’之核心秘密,泄露于任何人!”
“答应,可得造化,承吾因果。不答应……”敖巽的龙目微微眯起,虽无杀意,但那无形的压力再次让李默呼吸一滞,“吾虽忌惮‘源星鉴’,但拼着残魂受损,将你与此地一同埋葬,亦非难事。”
选择,摆在了李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