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笼罩着安禄山大营,主营帐内却灯火通明,酒肉香气混着劣质酒水的味道,飘出帐外。
前锋将领王虎正光着膀子,搂着两个抢来的民女,大口啃着烤羊腿,酒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溅得胸前满是酒渍。
“将军,痛快!等咱们打下潼关,进了长安,天天都能这么快活!” 旁边的亲兵谄媚地笑着,又给王虎满上一碗酒。
“那是自然!” 王虎得意地拍着桌子,“潼关守军早就撑不住了,再过几日,老子亲自率军,把那破城给踏平!”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浑身是伤的游骑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五百尸兵…… 五百尸兵全败了!退回大营的不到一百人!”
“什么?!” 王虎手里的烤羊腿 “啪” 地掉在地上,酒碗也摔得粉碎,“你再说一遍!尸兵怎么会败?那些怪物刀砍不进、箭射不透,怎么可能败?”
“是…… 是长安来的援军!” 游骑喘着粗气,“为首的是秦烈和一个叫沈砚的,他们有能烧血符的箭,还有会爆炸的铁疙瘩,尸兵的关节被射中,就动不了了!”
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五百尸兵大败而归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此前的嚣张气焰。
他不怕潼关守军,却怕长安援军 —— 秦烈是大唐名将,打仗勇猛,如今又多了个会用奇术的沈砚,这仗怕是难打了。
“快!派探子去刺探潼关内的情报!” 王虎猛地站起身,再也没了之前的醉意,“查清援军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还有那个沈砚,到底是什么来头!”
探子领命而去,王虎却坐立难安。
他知道,要是不能尽快打下潼关,等长安援军站稳脚跟,再想进攻就难了。
知道有刀枪不入的尸兵,为了挣功,当日他主动向安禄山请战,立了军令状:七日内攻下潼关。
犹豫片刻,王虎快步走出主营帐,朝着大营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 那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军帐,帐外守着十几个黑衣护卫,个个面无表情,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将军,您来了。” 护卫见是王虎,侧身让开。
王虎掀开帐帘,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帐内没有灯火,只有七根泛着绿光的蜡烛,照亮了七个盘膝打坐的消瘦黑袍人。
他们穿着黑色长袍,领口绣着九幽教的骷髅图案,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煞气。
这些人,正是九幽教派来控制尸兵的巫师。
“巫师大人,” 王虎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敬畏,“长安援军已到,尸兵损失惨重,不知贵教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为首的黑袍人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支援?我教已派七位巫师在此,每个巫师可控制百具尸兵,五百尸兵已是极限,再多…… 没有足够的巫师,无法控制。”
“极限?” 王虎急了,“可长安援军有新武器,能克制尸兵!若没有更多尸兵,根本打不下潼关!还请巫师大人催促贵教,再派些人手来!”
黑袍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教中巫师需镇守各地尸兵炼制厂,暂时无法抽调更多人手。你若想尽快破城,可绕到潼关东侧的风陵渡峡谷,从后方偷袭 —— 那里地势偏僻,守军薄弱,或许能出奇制胜。”
王虎眼前一亮。
风陵渡他知道,是潼关东侧的重要渡口,峡谷狭窄,确实适合偷袭。
“多谢巫师大人指点!” 王虎拱手道谢,转身快步离开 —— 他已想好,明日一早就率部绕后,趁长安援军立足未稳,一举拿下潼关。
王虎离开,为首的黑袍人眼神冰冷,不屑道:“愚蠢的废物……”
此时的潼关城内,沈砚正铺开地图,与秦烈、崔毅围坐商议。
“安禄山尸兵败退,必然会寻路绕后。” 沈砚指尖点在地图上风陵渡峡谷的位置,“此处是唐代潼关东侧咽喉,峡谷最窄处仅容两马并行,两侧悬崖陡峭,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唐代风陵渡因临近风后陵得名,既是黄河渡口,也是长安通河东的必经之路,地形上天然适合打伏击。
秦烈皱眉:“可尸兵刀砍不进,普通陷阱怕是没用。”
“用酸碱池。” 沈砚嘴角扬起,“唐代虽无‘酸碱’之名,但硫磺遇水显酸、石灰遇水显碱,二者混合能生强腐蚀力,足以毁尸兵皮肉与煞气。咱们挖壕沟注河水,备硫磺石灰,再配火攻,定能让尸兵有来无回。”
崔毅拍案叫好:“库房里硫磺石灰充足,挖壕沟也容易!就按沈大人的计策来!”
三人当即分工:秦烈率重甲兵去峡谷两侧山坡堆硫磺石灰,每袋都系上绳子,方便届时统一倾倒;崔毅带潼关守军挖深五尺、宽三丈的壕沟,注黄河水后铺尖刺,即便腐蚀效果不及预期,也能困住尸兵;沈砚则指导斩邪卫做引火装置 —— 用浸酒精的棉线缠竹筒,筒内装黑火药,点燃即可引爆煞气。
“我来准备诱敌的‘粮草队’!” 秦风突然扛着玄铁刀冲进来,眼睛发亮,“我挑三百轻骑,找十辆马车装稻草伪装粮草,保准能把安禄山的人引过来!”
沈砚无奈叮嘱:“诱敌时别硬拼,若敌众我寡就撤,你的任务是把人引进峡谷。”
“放心!” 秦风拍着胸脯保证,转身就去挑选人手、准备马车。
次日天刚亮,各路人马就奔赴风陵渡峡谷。
秦烈带的重甲兵个个力大无穷,一袋袋硫磺、石灰被扛上两侧山坡,堆得像小山似的。每堆物资前都留了人看守,手里攥着系在袋口的绳子,只等信号一响就拉动绳索。
崔毅那边的挖掘工作也热火朝天。士兵们挥舞锄头,泥土飞溅,不到半日就挖出一条笔直的壕沟。随后又引来黄河水,浑浊的河水很快注满壕沟,沟底密密麻麻的尖刺泛着寒光,即便尸兵踩上去,也得被扎个正着。
沈砚指导斩邪卫做引火装置时,还教大家调整棉线长度 —— 既要保证扔到壕沟里有足够时间撤离,又不能让引线烧得太慢错失时机。斩邪卫们学得认真,很快就做好了上百个引火竹筒,整齐地堆在埋伏点。
秦风也没闲着,他找的十辆马车都盖了帆布,下面塞满稻草,远看真像满载粮草的车队。三百轻骑也换上普通军服,故意显得装备简陋,为的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
布置陷阱的过程中,还出了个小插曲。
秦风好奇壕沟里的尖刺有多锋利,凑到沟边探头往下看,结果脚下沾了泥土打滑,“噗通” 一声掉进壕沟,溅了满身泥水,活像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
“秦风,你这是提前体验酸碱池的‘待遇’啊!” 秦小蛮正好来送水,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调侃,“再晚些硫磺石灰倒进去,你就得被‘腌’成泥疙瘩了。”
秦风爬上岸,抹了把脸上的泥,刚要反驳,就见护林甲从沈砚肩上跳下来,蹲在壕沟边对着他 “嘶嘶” 叫,小爪子还指着他的狼狈样,显然是在嘲笑。
“好你个小怪物!敢笑我!” 秦风气得追上去,护林甲灵活地跳到树上,尾巴勾着树枝晃悠,继续 “嘶嘶” 叫,引得周围士兵哈哈大笑,连秦烈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夕阳西下时,风陵渡峡谷的陷阱终于全部布置完毕。
两侧山坡上,硫磺、石灰堆得整齐,看守的士兵隐蔽在石头后;峡谷中间的壕沟里,黄河水静静流淌,沟底尖刺若隐若现;斩邪卫们带着引火装置,埋伏在两侧树林里,呼吸都放得极轻;秦风的 “粮草队” 也已在峡谷外两里处停下,故意放慢速度,假装在休息,就等敌人上钩。
沈砚站在峡谷高处,俯瞰着布置好的陷阱,满意地点头。
从酸碱池的腐蚀,到尖刺的阻拦,再到火攻的补刀,每一环都衔接紧密。只要安禄山的人敢来,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家都隐蔽好,注意观察动静。” 沈砚压低声音下令,“等秦风把人引进来,听我号令再行动。”
众人齐声应下,纷纷藏好身形。
风陵渡峡谷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以及远处秦风队伍偶尔传来的 “吆喝声”—— 那是他们故意做给可能存在的探子看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峡谷上,给两侧的悬崖镀上了一层金红。
一场针对尸兵的 “死亡陷阱” 已悄然布好,只待猎物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