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刘彻就开始低声自语,“这个庄青翟......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自语完,还用指尖在竹简上轻轻敲击着。
刘彻这个状态在下面众人眼中,纷纷开始窃窃私语,猜测御史大夫到底说些什么?
而萧非则见此觉得应该不关自己的事,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开始神游。
就在此时,刘彻则突然出声道:“朕有事要与酂侯说,你们都退下吧!”
瞬间殿内众人纷纷退下,萧非则从神游状态恢复,一脸懵的看着刘彻。
“你看看吧!”刘彻将手中奏疏往前一递,一名宦官立刻将其拿给萧非。
萧非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御史大夫庄青翟在所上的这封奏疏中,其写的核心内容,竟然与那日在沧池边刘彻所说的丞相许昌那封奏疏大同小异!同样是极力褒扬自己的才干,说自己聪敏忠勤,堪当大任,紧接着,话锋一转,便委婉地提出,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全面的历练,建议陛下考虑将自己外放,担任一郡太守,以积累地方治理的经验,日后更好地为朝廷效力。
萧非看着这几乎就是丞相许昌奏疏的翻版!甚至连措辞和逻辑都如出一辙的庄青翟奏疏,一时竟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许昌不会将那日的事告诉别人啊,怎么庄青翟也来凑热闹了呢?
刘彻则在萧非接过奏疏后,身体向前靠在案几上,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萧非看完奏疏立刻说道:“陛下,这这......”接着脑子一转带着委屈哭腔说道:“陛下,丞相和御史大夫,在短短几日之内,接连上疏,以几乎相同的理由,建议将我外放,陛下,这绝非巧合!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这个在他们那里碍眼的家伙送出长安啊!”说着还偷瞄刘彻。
刘彻何等聪明,就在萧非看奏疏和说话之时,刘彻根本就没有听萧非说什么,就立刻就看穿了丞相和御史大夫这背后隐藏的意图,捧杀与排挤。先将萧非高高捧起,冠以大才之名,然后顺理成章地建议外放,既显得他们公忠体国、举荐贤能,又能将这个近来颇受圣眷、且在某些事情上可能触及他们利益的年轻列侯,踢出帝国的权力核心圈,这无疑是一种政治上的联手打压。还能以此打开一个权利缺口,给列侯群体某条新的出路。
而且,更让刘彻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位御史大夫庄青翟,前些日子还在为了未央卫尉的人选问题,接连上疏,坚持要按制度办事,或者至少要让丞相府参与推荐。怎么转眼之间,就放弃了在那件事上的坚持,转而与丞相联手,把矛头对准了萧非?这其中的转变,耐人寻味。
“陛下,陛下!”萧非见刘彻好像在沉思什么没有回应,又叫两声已做提醒。
“也好。”刘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轻声嘀咕道:“既然你们二位如此关心酂侯的前程,那朕就索性遂了你们的愿,把你们都叫到一起,当面说道说道。”
萧非见刘彻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自己刚才说什么,反而在轻声嘀咕什么,出言问道:“陛下,你在说什么?可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刘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萧非吩咐道:“一会儿,朕将召丞相和御史大夫前来,你一会儿什么也不用做,就在一旁听着,一副默认状即可!”
萧非搞不明白刘彻想干什么,出言继续问道:“陛下,这?”
“按朕说的做。”刘彻没有解释。
“诺!”萧非不敢再问只能应下。
刘彻见萧非应下,不再犹豫,立刻对身旁的宦官吩咐道:“传朕口谕,召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即刻至宣室殿偏殿见驾。”
“唯!”刘彻身旁的一名宦官立刻领命,快步离去。
“走吧酂侯,随朕去宣室殿偏殿等着他们。”说完刘彻从御座起身,往宣室殿偏殿而去。
萧非见此赶紧跟上。
不久之后,宣室殿偏殿内。
丞相许昌、御史大夫庄青翟,以及被刘彻留下看完那个奏疏心中正自忐忑不安的萧非,三人一同肃立在御阶之下。一时间殿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和微妙。
刘彻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三人,先是示意三人坐下后。
刘彻又将目光最后落在了许昌和庄青翟身上,刘彻拿起面前案几上那两份内容相近的奏疏,在空中轻轻晃了晃,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问道:“丞相,御史大夫。你们二位,这段时间接连上疏,皆言酂侯才干出众,建议朕将其外放太守,以资历练。朕,有些好奇。你们二位,为何对此事如此的意见一致?莫非是事先商量好的?”
萧非听到刘彻这话语中的意思,顿时觉得今日稳了,随即默默看着二人如何回话。
许昌和庄青翟则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许昌最先拱手回道:“陛下明鉴,臣等绝无事先串通。皆是出于公心,臣只是见酂侯确实为可造之材,故而才不约而同,上书举荐。此正说明酂侯之才,已得朝野公认啊!”许昌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绝不承认串联之事,还瞬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庄青翟也立刻赶紧附和:“丞相所言极是。臣亦是认为,酂侯留于长安,虽然可以随时侍候陛下左右,但终究有所局限。若酂侯能有机会主政一方,亲历民间疾苦,处理实际政务,将其所学与实际结合起来,对其日后成长,必有大益。臣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萧非看着二人此番说辞,心中疯狂吐槽:说的真好听,我看你们就是报复。
刘彻听着许昌庄青翟二人这滴水不漏的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刘彻目光转向在二人后方坐着默不作声的萧非,忽然话锋一转,用一种仿佛闲聊般的语气说道:“说起官职空缺,朕前几日与酂侯、韩嫣、卫青他们宴后在沧池边散步之时,倒是也曾提及一事,朕觉得此时到可以议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