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整个刘家庄便彻底苏醒了过来，陷入了一种比昨日更加狂热的喧嚣之中。
林羽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推开房门，只见庭院之中，无数的仆役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昨夜还摆满了酒席的前院，此刻已经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用上好木料临时搭建起来的，足有三尺高的巨大擂台。
擂台之后，是一排太师椅，显然是为各派掌门和武林名宿准备的。擂台之下，则是数百张条凳，整齐地排列着，供那些地位稍次的江湖人士就坐。
整个会场的布置，充满了江湖草莽的粗犷与豪气。
林羽依旧是那副平平无奇的中年坤道模样，在仆人的指引下，被安排到了后院女眷观礼席的一个偏僻角落。这里视野不错，既能看清擂台上的情况，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她安静地坐下，看着那些江湖豪客们，一个个满面红光，神情激动地入场就坐，仿佛即将参加的不是一场随时可能血流成河的武林大会，而是一场能够让他们扬名立万的盛大庆典。
林羽心中只觉得好笑，她端起旁边桌案上的清茶，准备好好欣赏这场由一群衣冠禽兽主演的滑稽戏剧。
吉时一到，铜锣三响。
一名身材微胖，面相富态，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大步走上了擂台。他身穿一件华贵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根镶金玉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正是此地的主人，刘家庄庄主，“铁掌”刘爷。
“诸位英雄，诸位好汉！静一静，静一静！”刘庄主对着台下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地开口，“承蒙江湖同道抬爱，能齐聚我这小小的刘家庄，共商屠魔大计，刘某人，荣幸之至！”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台下叫好声一片。
然而，在林羽的望气术之下，这个看起来豪气干云的刘庄主，身上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色煞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将他头顶的气运之光，都染成了一片不祥的暗红色。
“近年来，魔教妖人行事愈发猖獗，残害忠良，荼毒百姓，我等名门正派，岂能坐视不管！今日，我等便要在此，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统领群雄，将那魔教，彻底铲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刘庄主振臂高呼，台下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说得好！”
“铲除魔教！还我正道清明！”
“刘庄主威武！”
在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刘庄主满意地走下了擂台，将舞台，交给了下一位“名门正派”。
紧接着，一位身穿灰色僧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缓步登台。他自称是城外金山寺的住持，一开口，便是满嘴的“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魔教的种种暴行，言辞恳切，听得台下不少人都义愤填膺，双目通红。
可林羽看到的，却是这老和尚身上，那同样浓郁的血煞之气，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缕属于年轻女子的灰色怨气，阴冷刺骨。
老和尚下去之后，又上来一个手持折扇，作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他引经据典，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讲到“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将这场江湖仇杀，硬生生地上升到了家国大义的高度，说得是天花乱坠，口若悬河。
林羽看得昏昏欲睡，这书生身上的煞气虽然不重，但那股子投机钻营，利欲熏心的污浊之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终于，轮到了峨眉派掌教，李莫愁登台。
她一出现，那清冷美艳的容貌与孤高的气质，瞬间就让喧闹的会场安静了许多。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多说无益，唯杀而已。”
短短一句话，充满了凛然的杀意，再次引爆了全场。
“李掌教说得对！跟那群妖人，没什么好说的，杀就完事了！”
“峨眉派不愧是名门大派，就是有担当！”
林羽看着台上那个被众人吹捧为“女中豪杰”的李莫愁，再看看她身后那片翻滚的血色煞气与灰色怨气，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一场滑稽的“忆苦思甜”大会，终于在众人高涨的情绪中结束了。
刘庄主再次走上擂台，高声道：“诸位！国不可一日无君，我正道联盟，也不可一日无主！接下来，便请诸位英雄，共同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带领我等，共赴大业！”
这话音刚落，场上的气氛，骤然一变。
那原本同仇敌忾，亲如一家的和谐氛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算计与戒备的紧张。
“我推举刘庄主！”一个粗豪的大汉率先站了起来，“刘庄主德高望重，武功盖世，又有心为武林同道奔走，这盟主之位，非他莫属！”
“我不同意！”话音刚落，另一边，一个手持钢刀的汉子便冷笑着站了起来，正是那“追风刀”李大哥，“刘庄主固然英雄了得，但要说武林盟主，恐怕还稍欠火候。我倒是觉得，‘神拳门’的赵掌门，无论是资历还是武功，都更胜一筹！”
“放屁！那赵老头都快入土了，还当什么盟主？”
“你敢侮辱赵掌门！”
一时间，场内为了盟主之位，吵成了一锅粥。各大门派，各个山头，纷纷推举出自己的人选，互相攻击，彼此拆台。
“要我说，李莫愁李掌教才最合适！年轻有为，武功高强，又是女子，更能彰显我正道的不拘一格！”
“一个女人当盟主？成何体统！你这是想让天下人笑话我等无人吗？”
刚刚还互相吹捧的“英雄豪杰”，此刻却为了一个虚名，撕破了脸皮，言语之间，充满了威胁与算计，几乎就要当场动手。
林羽看着这出闹剧，心中对这群所谓的“正道”，愈发不屑。
在她看来，这群人与他们口中那烧杀抢掠的“魔道”，根本就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追名逐利的恶徒罢了。
pS：包子我变馒头了，没存搞了被榨干了，一滴油都没有了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