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专属法?他挠了挠头。直接亮红灯说“我想跟你搞对象”?那不成耍流氓了。得有点技术含量,还得…有点默契。
嘿!有了!莫尔斯电码!这玩意儿他中专时捣鼓无线电兴趣小组学过点皮毛,简单点的短码还能记得。这玩意靠谱,又隐蔽又有格调,符合他技术员的身份。
说干就干。他利用那几个旧继电器和二极管,愣是在不改变信号灯外观的情况下,内部给改造成了双回路。绿色通道还是原来的老线路,公事公办。红色通道则被他单独引出来,接了个隐蔽的小开关藏在底座,还用了根细长的备用线缆,心想着万一以后能拉条“专线”呢?
改造完毕,他瞅了瞅四下无人,偷偷把红灯的闪烁节奏拨弄了几下。“滴答…滴滴答…” 他对着自己那点贫瘠的记忆,试着敲了个最短最常用的。
“··-·” – “U”(You,取个意思)
搞定!他得意地拍拍手,像个刚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
接下来几天,雷二蛋就跟那做了窝的麻雀似的,有事没事就往资料室跑。瞅见苏梅在,他就假装整理图纸,然后“不经意”地拨动那个藏在底座的小开关。
红灯微弱地闪烁起来:“··-·” … “··-·” …
苏梅起初没在意,还以为信号灯接触不良。可次数多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就带上了点疑惑,偶尔会抬头看看那灯,又看看一本正经假装工作的雷二蛋。
雷二蛋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跳。有门儿?还是没懂?
这天晚上,二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红灯闪了,她也看了,可就没个回信儿啊!这电路是通了还是没通?信号发射出去,总得有个反馈吧?这不符合通信原理!
他一骨碌爬起来,不行,得主动点!可咋主动?当面说?那多臊得慌。写纸条?太普通,显不出咱的技术水平。
诶!纸条…纸条也能带点技术味儿啊!
他摸出铅笔头和小本子,开始绞尽脑汁。写“我看上你了”?太直白。“咱俩搞对象吧”?太土。得符合他人设,还得…让她觉得咱这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他想起以前看的科普小册子,什么能量守恒、热力学定律…有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旁边睡着的奖章震到地上去。
就它了!
第二天,雷二蛋怀揣着那张写着“高科技”情书的纸条,像怀揣着个炸药包,在技术科外面转悠了好几圈。眼看快下班了,苏梅正要锁资料室的门离开。
机会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瞅准苏梅转身的功夫,一个箭步窜到窗台下——那资料室是老平房,窗户插销有点毛病,他以前修过,知道从外面怎么弄开。心里默念着“我这是为了通信实验的完整性,不是耍流氓”,手上利索地撬开窗户,身手敏捷(带着点笨拙)地翻了进去。
脚刚沾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迅速扫了一眼,精准地将那张折成方块的纸条塞进了苏梅平时常用的一本《机械设计手册》里,就夹在她最近常看的那一页。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声!坏了,苏梅忘了拿东西又回来了!
雷二蛋头皮发麻,这下抓现行可就全完了!他慌不择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窗户又翻了出去,落地时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窗根下的冬青丛里,发出“哗啦”一声响。
“谁?谁在那儿?”苏梅警惕的声音传来,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雷二蛋魂飞魄散,捂着脸,猫着腰,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哧溜一下钻进了旁边的黑暗里,玩命地跑,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敢停下来喘气,心脏咚咚咚地敲着鼓。
苏梅疑惑地走到窗边,看了看被撬开的窗户,又看了看屋里,似乎没少什么东西。她皱了皱眉,回到桌边,准备拿上忘带的笔记本,顺手拿起了那本《机械设计手册》。
一张小纸条飘落下来。
她愣了一下,捡起来。展开,上面是用铅笔写的一行字,带着点潦草,却又透着一股子认真的笨拙:
**“你的爱是永动机,违背熵增定律——所以成立。”**
苏梅看着这行字,先是茫然,什么永动机?什么熵增?这都哪跟哪?可琢磨了几秒钟,她突然明白了过来。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熵增定律意味着世界总是趋向混乱…他说她的爱像永动机,违背了自然规律?
“噗嗤——”一声,苏梅忍不住笑了出来,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这个雷二蛋!搞个告白都这么…这么别出心裁!用物理定律来打比方?真是…真是个傻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像被那盏他改造的红信号灯烫了一下,暖烘烘,亮堂堂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想起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她回到桌边,看着那盏安静的信号灯,手指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拨动了那个她早已留意到的、藏在底座的小开关。
红灯亮起,稳定地闪烁了三下。
“·-··-” – “LV” (Love,取个意思)
微弱的光芒,在寂静的资料室里,像一颗独自跳动的、甜蜜的心脏。
雷二蛋这一宿都没睡踏实,梦里全是红灯绿灯乱闪,还有苏梅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天刚蒙蒙亮,他就蹑手蹑脚地溜出屋,鬼使神差地又绕到了厂里资料室后窗。
那扇窗关得严严实实,仿佛昨晚上他那狼狈的一跃只是个梦。他挠挠头,心里正嘀咕着是不是自个儿想多了,眼神下意识地往那信号灯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一瞟,差点让他心跳停了。
只见窗台内侧,那盏他亲手改造的信号灯,不知被谁挪到了显眼的位置。此刻,它正安安静静地亮着。
不是绿光。
是红光。
而且那红光…短促、明亮、规律地闪烁着。
“·—··—”(Love)
雷二蛋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他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