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城城墙上站着几个站岗的哨兵,地处边城要地定是要时时警惕以防有敌国奸细暗中混入,一个身形魁梧身披银色盔甲的男子出现在城墙上,两边的哨兵向他行了个军礼,朗声道:“将军。”
易胜军点了点头,大手一抬,几个哨兵便会意各自回到岗位上。
他依照惯常的习惯来到城墙视察,目光犀利地看着城门进出的旅人,见并未有异样又将目光落在远方郊外。
“将军,这是云州的来信,想来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接到老爷和夫人了,将军同老爷夫人已六年未见想来定是十分挂念,所幸不日便可亲人相聚一解相思之苦了。”
方副将从城墙下走来,步伐轻快,手中拿着一封信,眉宇间尽是喜意,朗声道。
六年前易将军收到调兵懿旨带兵到南面边境才发现异样,他们调头回去支援时却被埋伏已久的一万北芪铁骑打了个措手不及,三万大军死伤过半,就连席军师都死于那场战火中,待他们突围而出时,便收到赤羽王战死的消息。
将军对此事一直心怀愧疚,不能释怀。战火平息后,他领旨镇守邑城要塞,多年来励精图治、披肝沥胆让这座城日渐繁华起来,百姓们安居和乐,成为启明牢不可破的一道屏障。
他是出了名的孝子却因为之前那场败仗让他觉得若不赎罪便有负于赤羽王的知遇之恩,更无颜见双亲,于是迟迟不能得见,日日相思难眠。
如今邑城繁盛昌华,百姓安居,将军总算可以同双亲相聚了,将士们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易胜军接过方副将手中的来信,利索地拆开,一目十行快速地览阅一番,黑眸沉沉却难得带点笑意,脸上神色不明,目光落在远方天际翱翔的雄鹰,情绪复杂地叹谓道:
“我同双亲已六年多未见,也不知他们如今可还认得我这个不孝子。”
方副将大手往他健硕的后背猛地一拍,随性豪爽一笑,打趣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天下间哪里有父母认不得自己孩儿的。老易啊,你近日怎么学那文人墨客一般多愁善感、矫揉造作起来了?”
“大约是有些近乡情怯,也不知我如今所做之事是否能让爹娘满意。”
易胜军听了他的话牵强一笑,眼眸难掩愁绪。
方济见他略有阴翳的神情,眉头一拧,朗声宽慰道:“这六年间老爷夫人都未曾提出要同你相见之语,想来他们定是明了你心中所想便一直只书信往来。”
“如今邑城百姓安居和乐、市集繁华,便是陛下都是多有赞赏的,想来老爷夫人也觉得是时候同将军相聚了才写信给你的,那你又何必多作他想。”
易胜军眼底的晦暗一荡而空,朗声笑道:“方济,你倒是一直这般通透,倒是我过度紧张了。”
方济见他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放心打趣道:“可不是,自从收到老爷夫人要来邑城的书信,你总是频频走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若是让底下的人见了不得笑话你这个铁面将军啊。”
“近日来倒是有劳你为我打掩护了,不若我请你喝壶酒就当是同你赔罪了。”
方济听了喜笑颜开却还是嘴巴一撇,哼哼道:“就一壶酒就想打发我?”
易胜军略有些嫌弃地看向一脸贼笑、眼眸闪着计较的方济,出言问道:“那你想如何?”
“美酒佳肴,既然有美酒那又如何能少得了佳肴,邑城城中新开了一家醉梦楼,听闻里面的美酒佳肴都是上上品,我还未曾去过,你既想答谢我便请我去醉梦楼饱餐一顿,如何?”
方济眼眸盈满期待之色,脸上浮出陶醉,像是蓄谋已久一般。
“好。”
易胜军近日都在忙于城中事务,自然不知这醉梦楼但见方济那滑头样他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不就是一顿饭么,他还吃不起么?
“老易你果真够爽快,真兄弟!”
方济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直夸。
“不过去之前我们得换一身衣物。”
“这是自然的,走走走,现在就走。”
方济一边应他的话一边催促他动身,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一旁的几个哨兵忍不住为易胜军的钱袋担忧,这醉梦楼的东西都是上上品,可是这价格也是令人望而却步的。
这一去怕是将军的月俸要没了一半,方副将着实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