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唯推着周老爷子的轮椅缓缓而入。
“小徐,我想和阿黎单独谈谈。”周老爷子温和地开口。
裴母震惊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周老,您……您能说话了?”
“托之衍的福,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周老爷子微笑着点头。
裴母激动得眼眶泛红,连忙起身,“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们祖孙俩好好聊,我这就出去。”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沈黎的手,带着小唯退出病房。
沈黎怔怔地望着外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着外公的手,又怕这只是一场梦。
“外公……您真的可以说话了?以后我又能听您讲故事,和您谈天说地了……”
外公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额发,语气带着温柔的调侃,“看来阿黎是嫌外公不能说话,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来找外公聊天了。”
“不是的外公!”沈黎急忙解释,声音哽咽,“我只是……最近太忙了……”
“阿黎,”外公轻轻握住她的手,“还记得外公教过你吗?真正的强者不是无所不能,而是明白身边的人脉资源,适当示弱,适当依靠,你恰恰相反,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沈黎垂下眼帘,“外公,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其实我恢复说话有一段时间了。”周老爷子声音里带难掩的疼惜,“只是看你为那些资产的事压力太大,怕给你增添负担,才一直瞒着你。”
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你们之间的事,外公都清楚。你受的委屈,外公也都明白。如果你坚持要离婚,外公不会阻拦。但是阿黎,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见沈黎沉默不语,外公继续柔声道,“那些年我虽然昏迷,但偶尔能听见你的声音。”
“我知道你喜欢上那个救你的男孩,把他当作生命中的光;也知道你在事故后,得知要和他结婚时,在我床边憧憬未来的幸福模样……你对之衍的感情,除了爱,还有很深的依赖。这些,你真的都能放下吗?”
外公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沈黎记忆的闸门。
那些被遗忘的美好时光如潮水般涌来。
初遇时,裴之衍嘴上说着不喜欢她,但也确实对她很好,小心翼翼维护着她的自尊心,一直默默护着她。
婚后他虽依旧嘴硬,但两人也曾有过短暂的美好和谐,她也曾对婚姻的无限憧憬……
可是,这些美好的回忆越是清晰,后来的冷漠与伤害就越是刺痛。
沈黎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她慌忙移开视线,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外公,您和之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你们会一起下棋,我却不知道?”
周老爷子看出她的逃避,无奈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答道,
“第一次是在你十岁生日宴上。我正在保养你那副玉石棋子,他恰好路过,对国际象棋略懂皮毛,我们就一边聊天一边下了几局。”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知道你喜欢下棋。”
回忆起往事,他眼中泛起浓浓的笑意,“第二次是你参加比赛那次。你太专注于棋局,连对手是谁都没注意,那天的对手,就是之衍。”
“晚上你因为输棋在酒店哭鼻子,他打听到我们的住处想来道歉,正好被我遇见,又拉着他下了几局。”
沈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敢告诉我。”
她抿了抿唇,继续追问,“那后来周氏出现危机时,您为什么选择托付给之衡,而不是之衍?”
外公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道,“第一次下棋时,我以为他只是略懂皮毛。直到第二次连下三局,他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深藏不露,我当时担心若是你将来不喜欢他,他会用这些来要挟你,所以才选择了性子更沉稳的之衡。”
沈黎轻声问,“所以,外公其实也并不完全信任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