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客厅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裴之衍的心脏。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之间最深的裂痕,从来不是婚后这些争吵误会,而是最初那场将她拖入深渊的事故之后,他冰冷彻骨的态度。
他曾私下问过她的心理医生,该如何跨越这道鸿沟,重新走回她心里。
医生只是摇头,说他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在她最需要情感支撑的时候,他给的只有伤害,不断加重她的创伤。唯一的办法,只有用最真的心、最久的耐心,慢慢暖回那份信任。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那时候,真的对不起,阿黎,我是真的……很想挽回我们的感情。”
沈黎情绪逐渐平复,思绪开始冷静。
“就非得谈‘爱’不可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不谈了,不谈了。”裴之衍立刻收声,察觉出她语气里的厌烦,迅速低头在她颊边落下一个轻吻,强撑起轻松的语气,
“宝贝,投影仪里存了好多你爱看的综艺和剧,你先选,我去把准备的零食和玩具都搬出来。”
他情绪转换得太快,快的让沈黎甚至怀疑刚才他卑微深情是只是一场表演。
她忽然觉得,所谓“共度一天”的约定于她而言更像一种煎熬,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扯出令她烦躁的旧事。
下一秒,她忽然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裴之衍怔了一瞬,随即急切地回应,心跳快得发疼。
他以为她终于心软了。
直到沈黎俯身在他耳边,气息温热,声音却没什么温度,“看视频多没意思……不如今天,玩一天成人游戏,好不好?”
他吻在她颈侧的动作蓦地停住,声音发紧,“你不是……来例假了吗?”
沈黎唇角弯起一抹浅笑,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喉结,“就一点点,已经没了。”
她故意动了动腰,搂紧他的脖子,一下下吻他的额头、鼻尖、眼睛,最后是嘴唇,声音又轻又诱,“我们回房间?”
她一句一句,瓦解着他的理智。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经期,可他更清楚,着床初期绝不能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将她从身上抱开,轻轻放到沙发另一侧。
他声音温柔,“我准备了很多零食,还带来了那副国际象棋,还有一些你喜欢的桌游。”
“对了,还有你的画板、做首饰的套组工具,甚至……你一直想试却没机会玩的陶艺,我也让人准备了设备。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玩,你会喜欢的。”
沈黎没料到他会拒绝。
她的注意力却被“国际象棋”吸引了,“国际象棋?”
裴之衍见她有兴趣,立即从箱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放在她面前。
是一副白玉雕成的棋子,温润剔透,光影下几乎看不见瑕疵。
她拈起一枚“后”,触手生温,细腻得令人惊叹,“这是你当年亲手做的那副?”
“是,”他坐在她身旁,声音很轻,“是我做得最满意的一副。”
沈黎指尖一顿,语气听不出情绪,“真用心,你就不怕我手滑摔了?”
“摔了就摔了,”他望着她,目光柔软,“现在的我,再做一副也不难。”
沈黎将棋子握进掌心,忽然抬眼,“光下棋没赌注,多没意思。”
“你想赌什么?”他轻声问。
“我若赢了,协议期限减三天。”
裴之衍微微挑眉,“那你若输了,就要在这里……多留三天。”
再留三天?
这意味着她将彻底与外界失联,若输,便只能继续依附于他,甚至不得不向他求助。
她国际象棋下得不算差,可他的水平她却从未摸清。
沈黎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白玉棋子,良久,终于抬眼,“好。”
就赌这一局。
输赢,全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