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末看着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林小满，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废物！狗屁不是！
真是干啥啥不行，搞砸第一名！
他焦急地望向四周。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江心，大部分放灯的人都没耐心走这么远，附近空旷寂寥，人影稀疏，想找个借火的人简直难如登天。
“那……那啥，小满，俺……俺错了，”温久末话都说不利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恁别生气，俺……俺这就跑去那边人多的地方借个火！俺跑得快！”
他刚转身要跑，却被一声清脆的喝止定在了原地。
“且慢！”
只见蹲在地上的林小满忽然大喝一声，制止了他。
随后……
她像只灵活的小青蛙，保持着蹲姿，一跳，一跳地向前蹦跶了几下。
然后，她伸出小手，在冰面上摸索着什么，很快，像是发现了宝藏，捡起了一个小小的纸盒子。
“哈哈！被我找到了吧！”林小满得意地站起身，对着温久末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看看，这是啥？”
温久末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那居然是一盒火柴！
“我就知道！嘿嘿，”林小满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以我的运气，准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捡到宝贝！”
温久末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笑颜如花的林小满，她就像黑暗中突然点亮的小太阳，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自责。
“瞅我干啥？傻啦？快试试啊，万一还能用呢！”林小满把火柴盒塞进温久末手里，然后利落地撑起孔明灯，催促道。
“诶！诶！好！”温久末忙不迭地打开有些受潮的纸盒，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根可怜的火柴棍。
他小心翼翼地捏出那根唯一的希望，屏住呼吸，用力在侧面的磷纸上一划！
刺啦——
一簇微小却顽强的火苗瞬间绽放出来，在寒冷的夜风中勇敢地摇曳着。
“真幸运！居然还没受潮！”林小满惊喜地低呼。
温久末赶紧将颤动的火苗凑近孔明灯底部的燃料块。
很快，火焰稳稳地燃烧起来，热空气迅速充盈着灯罩。
两人一起用手轻轻抓住孔明灯的下沿，感受着它逐渐变得轻盈，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3——2——1——走你！”
他们同时松手。
孔明灯晃悠了一下，随即徐徐地升向夜空。
林小满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开始许愿。
温久末则仰着头，目光追随着那盏属于他们的灯火，看着它越飞越高，渐渐融入漫天闪烁的星光和无数盏承载着希望的孔明灯之中，再也分不清彼此。
“社长，你许了啥愿望？”温久末低下头，好奇地问。
“想知道？”林小满睁开眼，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夜空。
“嗯！好奇！”
“我比较贪心，许了好多个呢！”林小满掰着手指数起来，“这第一个嘛，作为一个苦逼大学牲，希望毕业之前，科科都过！永不挂科！”
“还有吗？”
“希望咱们美术社能在春招大红大紫，一飞冲天！招到好多好多社员！”
“还有吗？”
“希望妈妈和姥爷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嗯，关老师……也顺便祝他一下吧！”
“还有吗？”温久末有点着急了，他还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还有……最后一个，”林小满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吟吟地看着他，“想知道吗？”
“嗯嗯嗯嗯！”温久末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林小满转过身，正对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
“我希望我们两个，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感情越来越好！”
温久末如释重负，心底像是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绚烂无比。
他激动地一把牵住林小满的手，紧紧握住。
“今天，或许不是所有事都那么如意，”林小满回握着他，轻声说，“有很多意外，有点手忙脚乱……”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这个高大却有些笨拙的男孩，笑容温暖而满足，“但是，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就很开心。”
“俺也一样！”温久末斩钉截铁地说。
林小满再次仰起头，看着天上那盏盏飞向远方的灯火，它们承载着无数美好的愿景，也承载着她的。
“太医哥……”她忽然轻声唤道，依旧仰着头，小脸被月光和远处的灯火映得红扑扑的，栗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轻轻闭上了眼睛。
温久末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明确地给他信号。
也是今天，他一直心心念念、试图完成的“主线任务”。
天时……此刻气氛绝佳，无人打扰。
地利……冰河星空，孔明灯为伴，浪漫至极。
人和……她愿意，他渴望。
没有比此刻更完美的了。
他甚至自私地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就在这漫天星光与灯火的共同见证下，温久末慢慢地俯下了身子。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误了。
他如同蝴蝶点水般，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那微凉却柔软的唇瓣。
一触即分。
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带来一阵令人眩晕的酥麻。
“感觉……感觉怎么样？”
他黝黑的面庞涨得通红，心跳如擂鼓，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头偏向一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林小满的脸也红透了。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迷蒙：
“不……不知道……太冷了，嘴好像……冻麻了，没太感觉出来……”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温久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期待：
“要不……再来一次？”
“嗯！”
地上，两人依偎的剪影，再次缓缓地重合在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
他大胆了一些，轻柔地地描摹着她柔软的唇形，生涩却又无比真诚地品尝着独属于怀中少女的那份青涩与甘甜。
寒冷似乎都被这逐渐升腾的温度驱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息不稳地缓缓分开。
“再来一次……”
林小满轻轻喘息着，眼神水润，主动踮起脚尖，双手搭上他宽阔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
“再来一次……”
“再……一次……”
不远处，又有一盏盏新的孔明灯悠悠升起，加入星空的盛宴。
灯光，星光，月光，共同温柔地笼罩着江心上这对终于吻到忘我的小人儿。
——
万达广场附近。
苏悦挽着关子元的胳膊，从一家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她脸色潮红，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迷离，脚步也有些虚浮，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关子元身上。
破天荒地，今天苏悦允许关子元陪她小酌了几杯。
关子元作为东北人，酒量底子不负众望，虽然平时几乎不沾酒，但两杯口感温和的鸡尾酒下肚，除了身上暖和些，神志依旧清明。
而苏悦……则是典型的人菜瘾大代表。
好在二人都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记得明天还要上班，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只是处于一种微醺的的放松状态。
忽然，苏悦脚下微微一软，关子元赶忙伸手揽住她的腰，稳稳扶住她。
苏悦顺势柔软地倒进他怀里，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起脸看着他。
酒后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知性和克制，流露出一种带着媚意的慵懒。
“关子元同学……”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甜腻的醉意，“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也一样，苏老师。”关子元搂紧她，低声回应，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
“回不去了……”忽然，苏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眼神飘向远处。
“什么回不去了？”
“我们……回不去了……”
关子元心里猛地一跳，酒都醒了几分：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咱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不去了？”
“咱们都喝酒了呀……”苏悦狡黠地眨了眨眼， “没法开车了……所以，回不去了～”
关子元：“……” 原来是指这个。
他正纠结着是掏出手机叫个代驾，还是直接拦辆出租车回去……
苏悦却忽然附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
“想不想……去开房？”
关子元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苏悦甚至恶作剧般地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继续用那种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声音低语：
“约会……没有这个环节……是不是不太完整呀？”
说罢，她朝着旁边不远处一家看起来档次不错的酒店，扬了扬下巴。
“可是……”
“每次都在家里……”苏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语气带着一丝撒娇 “偶尔换个场地……体验一下……是不是也不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关子元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用力揽紧怀里这个的人儿，扶稳她，转身向着那片象征着今夜最终章的金碧辉煌的灯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