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布多议事厅的烛火彻夜未熄,胤禩手中捏着康熙亲批的圣旨,指尖划过“全权调度两城兵马”的字句,目光却落在窗外——内城空地上,五千骑兵正背着火铳,反复演练“上马疾驰-下马列阵”的动作,马蹄扬起的沙尘,在晨光中连成一片。
“八爷,科布多现存八千兵马,五千骑兵、三千步兵,两千杆新式火铳已备妥,弹药按每人九十发分装完毕。”副将伊勒图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只是扎尔格朗图那边,十三爷的粮草只剩一日,罗卜藏丹津的骑兵还在日夜攻城。还有,哈密传来消息,十四爷到了之后,一直没出兵,只派哨探四处探查。”
胤禩将圣旨叠好揣进怀中,走到沙盘前,指尖在科布多与扎尔格朗图之间画了道弧线:“十四弟想等咱们‘撑不住’再出手,好显他的功劳,这心思我懂。但咱们不等他——这十几天困守城中,我带着骑兵练的‘龙骑兵战术’,就是为了今日破局。”
他指着沙盘上的骑兵标识,语气笃定:“所谓龙骑兵,源自法兰西,就是骑马快速机动,到了战场立刻下马,列成火枪阵迎敌。准噶尔的骑兵最擅长奔袭,咱们跟他们拼马速,未必占优;可要是用骑兵把人带到位,再下车列阵,用普鲁士齐射推进,他们的马刀就砍不到咱们了——火铳的射程有一百五十步,他们冲过来之前,至少要挨三轮齐射。”
伊勒图眼中一亮:“难怪八爷这些天总让骑兵背着火铳练上下马!这法子既快又能打,准噶尔人肯定想不到!”
“这十几天没白练。”胤禩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一开始兄弟们上下马慌得手忙脚乱,列阵要半个时辰;现在从疾驰到列阵,最快能在一炷香内完成。齐射的准头虽还没到西洋军队的水准,威力顶多有十之四五,但胜在阵型齐、推进稳——三排轮射,一排打退,一排补上,再配合稳步前移,就算是准噶尔最悍的骑兵,也冲不破这‘移动的火枪墙’。”
他俯身,在沙盘上科布多南门标注出突围路线:“传我命令,明日拂晓按计划行动。第一步,伊勒图你领三千步兵,分守东、西、北三门,重点盯紧西门——策妄阿拉布坦的主力全在那儿,你多插旌旗、擂鼓放空枪,营造‘主力守城’的假象,绝不能让他察觉咱们的骑兵要动。”
伊勒图连忙应下:“末将明白,定把场面做足,让策妄阿拉布坦看不出破绽!”
“第二步,我带五千龙骑兵,明日拂晓从南门突围。”胤禩在沙盘上画出三个紧密的横列,“骑兵分成三队:前队一千五百人,下马后列第一排火枪阵;中队一千五百人,列第二排;后队两千人,留五百人看马,其余一千五百人列第三排。突围时骑马疾驰,到了城外十里的戈壁滩,立刻下马列阵,用齐射打退追来的准噶尔骑兵。”
他顿了顿,拿起细木杆模拟推进:“记住,列阵后要稳步前移,每齐射一轮,向前挪十步——既不让准噶尔有喘息的机会,也不让阵型散乱。看马的五百人,要把马牵到阵后,防止被冲散,咱们打完这一仗,还要骑马去跟十三爷汇合。”
“那十三爷那边怎么办?”张副将忍不住问,“扎尔格朗图还被围着呢!”
“早有安排。”胤禩召来亲信护卫,递过一封密信,“你从北门密道出去,绕开准噶尔哨探,今夜三更前把信交给十三爷。让他明日拂晓,带两千骑兵从扎尔格朗图东门杀出——东门是罗卜藏丹津的防备薄弱点,杀出后直奔科布多南门十里外的戈壁滩,跟咱们汇合。”
他加重语气:“务必跟十三爷说清楚,让他的骑兵也尽量轻装,见到咱们的火枪阵后,不用下马,直接绕到咱们侧翼,防止准噶尔绕后偷袭——咱们合兵后,先用火枪阵打退策妄阿拉布坦,再回马收拾罗卜藏丹津!”
亲信接过密信,跪地叩首:“奴才遵命,就算拼了命,也把信送到十三爷手上!”
待亲信出发,胤禩又去了训练场。此时的骑兵们已练得满头大汗,却没人敢懈怠——前队的士兵正背着火铳快速下马,膝盖刚落地,就立刻举起火铳对准前方;中队的士兵紧随其后,迅速填补空隙,形成整齐的横列。胤禩走到队伍前,拿起一杆火铳,亲自演示装填:“火药要倒匀,弹丸要卡紧,火帽要扣实——每一步都不能错,这是咱们破局的底气。”
士兵们齐声应和,手中的动作又快了几分。胤禩望着眼前的队列,心中有了底——这十几天的苦训没白费,龙骑兵战术加普鲁士齐射,专克准噶尔的骑兵,今日定能撕开包围圈。
天刚蒙蒙亮,科布多南门内已列好队伍。五千龙骑兵背着火铳,整齐地站在城门后,马蹄裹着麻布,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胤禩一身劲装,腰间佩刀,肩上也斜挎着一杆火铳,声音坚定:“兄弟们,十几天的训练,就看今日!骑马要快,列阵要稳,齐射要准——咱们定能突围,定能跟十三爷汇合,打垮准噶尔!”
“遵八爷令!”呐喊声压得极低,却透着决绝。
城门缓缓打开,晨雾中,胤禩挥手:“出发!”
五千龙骑兵翻身上马,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悄无声息地冲出南门,朝着戈壁滩疾驰而去——一场靠新式战术破局的反击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