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妤初拉开了帷幔，顾岳泽在她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了起来。
大队长激动地走到炕边，一把握住了顾岳泽的手，老泪纵横。
“岳泽呀，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大伯吓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顾岳泽见大队长落泪，心里也有几分动容。在整个顾家，大队长是除了奶奶外，对他最好的人。
“大伯，我没事了，就是腿还不能走路。不过初初说我腿上的肌肉和神经都恢复的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行走。”
大队长抹了把眼泪看向戚妤初，“初初，岳泽的腿真的没有大碍吗？”
“放心吧大伯，他的腿没事。我打算让他泡泡药浴，快的话，十天八天就能恢复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就去给你奶奶上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大伯，我受伤的事，您跟我奶说了？”
“是啊，我怕你醒不了，就去给你奶上坟，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她，好让她保佑保佑你。”
顾岳泽抿紧了唇，睫毛微颤，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戚妤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难过。”
顾岳泽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红着眼睛道：“大伯，谢谢你。”
大队长也红了眼眶，“谢啥呀谢，大伯也没能帮你做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找了初初这么好的媳妇，福气还在后头呢。”
顾岳泽勾起唇角，温柔地看向戚妤初。“是啊，能遇到初初是我的幸运。大伯，初初还有半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我想跟她结婚。您能帮我操办一下婚礼吗？”
“好呀！”大队长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想怎么办？”
“我想大办，越隆重越好。让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戚妤初是我媳妇。”顾岳泽目光炯炯地看着戚妤初，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大队长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顾岳泽了，印象中自从他被扔进山里后，好像就没有再笑过。
“大伯，您别听他的，简单请两桌就行，不用大办。我可不想像滔哥结婚时那么累。”
“你是新娘子，不用干活，不会累的。”顾岳泽试图说服戚妤初。
“可帮咱们张罗婚礼的人会累呀，还是不要那么麻烦了。请一请亲朋好友就可以了。”
大队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怎么样？你俩商量好了吗？到底听谁的？”
“听初初的吧，以后她当家。”顾岳泽宠溺地看着戚妤初。
大队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岳泽啊，你的身世初初跟你说了吗？”
顾岳泽收起脸上的笑，点了点头。
“大伯，除了我亲生父亲以外，我家里还有别人吗？”
大队长皱着眉摇了摇头，“你爷爷当年抱着你过来时，就已经得了肺病，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已经不在了。你奶奶在你爹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爷爷没有再娶。你爹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顾岳泽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家人来找我？”
“岳泽，你也别太难过。我听说很多老蒋的旧部都被无罪释放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你爹。如果你想找他，不妨去打听打听，他的名字叫牟中杰。”
“我知道了大伯。听初初说，顾家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我想知道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岳泽，顾忠实和唐金凤根本就没养过你。他们当初之所以收养你，是因为你奶奶给了他们二百块钱。当时，你爷爷几经辗转找到了我家，把你留下的同时给你奶奶留了五百块钱。你奶奶怕你没有爹娘会被大队里的孩子欺负，就跟当时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唐金凤商量把你记在他们名下，让她们对外说生的双胎。结果唐金凤的孩子早产，他们两口子怕孩子不好养活，直接就把孩子给扔了。你奶奶通过这件事看清了他们两口子的人品，虽然把你记在他们名下，却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照顾。这也是为啥你都六七岁了，才被顾忠实接回家。所以他们两口子对你没有恩情，这个亲断的好，你不要心里有负担。”
“大伯，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甚至还去唐金凤生产的医院调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我当兵九年多，所有的津贴都寄给了他们，没想到我受伤了，他们不但不管我，还霸占了我的补偿款把我扫地出门，我对他们是彻底寒心了。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以前的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如果有一天，他们还来纠缠我，我就不会客气了。到时候，还望大伯能体谅。”
虽然签了断亲书，也说了婚丧嫁娶再不相关，但大队长了解顾忠实两口子。如果以后顾岳泽过的好，他们还是会凑上来的。
大队长叹了口气，“岳泽，你虽然不是我的亲侄子，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问对你要比对那两个亲侄子还上心。如果有一天，你真跟老二对上，大伯只求你能饶他一命。”
“大伯，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是遵纪守法的军人，怎么可能会随便打打杀杀呢？”
大队长看了一眼顾岳泽，眼神暗了暗。没得到顾岳泽的保证，让他心里有些不安。顾忠实就算再混蛋，也是他的同胞兄弟，他不能真让他们对上。
“岳泽能在枪林弹雨里走到今天，靠的决不是运气。如果老二真有一天把岳泽惹急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以后还得多提点老二一下。”
等大队长走后，顾岳泽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
“快吃饭吧，不要闷闷不乐的了。”
戚妤初把饺子从空间里端出来，放在炕桌上，又去厨房拿来了筷子和碗。
“要蘸醋吗，我去给你拿。”
顾岳泽摇了摇头，“初初，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动了顾忠实，大伯会不会怨恨我？”
“你这么问，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顾忠实以后会怎么对付你？”
顾岳泽冷嗤一声：“他最大的底牌无非是拿我亲生父亲的身份做文章。”
“那你还想去认你的亲生父亲吗？”
顾岳泽注视着戚妤初，认真地点了点头。“初初，我必须去认他，那是我的根。但是你放心，我认他跟我的政治立场无关。如果他已经改造好了，那就是同志。如果他还是像以前那样，那我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下手为强，让顾忠实和唐金凤不能拿这件事威胁你。”
“他们本质上就是无赖，怎么才能让他们闭嘴呢？”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翟寡妇和顾忠实搞破鞋这件事，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从长再议，你还是赶快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