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盯着手机屏幕,指节捏得发白。监控画面里,周雨柔家的门“咔哒”开了道缝,她穿着件浅灰色针织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那胸针看着有些年头了,大概是结婚时的物件。
看到门口的袁沐白,她明显愣了一下,像被针扎似的往后缩了缩,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快得让人抓不住。
“你怎么来了?”周雨柔的声音很平,像结了层薄冰,每个字都透着疏离。
张凡心里“咯噔”一下——她果然认识这个女人。
袁沐白抖了抖手里的文件袋,鲜红的连衣裙在楼道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找杨磊。”她故意挺了挺肚子,裙摆下的弧度并不明显,“顺便给你看样东西。”
她抽出张A4纸,扬在周雨柔面前,是张孕检报告,日期是昨天的,“我怀了他的孩子,三个月了。”
周雨柔的目光在报告上扫了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想关门。“他在不在家,你还不知道吗?”
这话像根针,扎得袁沐白脸色一沉。
“别急着关啊。”
她突然伸手挡住门,高跟鞋尖往门缝里一卡,“周雨柔,杨磊不爱你了,现在我又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这次我来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让开。”周雨柔的声音冷了些,手腕微微用力。
就在这时,电梯“叮”地响了一声。袁沐白眼睛一亮,突然尖叫起来:“啊——!”
她像被人狠狠推了把,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文件袋脱手飞出去,孕检报告散落一地。
她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夸张地捂住肚子,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张凡在门后看得真切——周雨柔的手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往旁边倒的,倒下时还不忘用裙摆盖住散落在脚边的报告。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看到地上的袁沐白,他的脸色骤然变了,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沐白!怎么回事?”
“杨磊!”袁沐白像看到救星,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雨柔姐她……她推我……”
“我没有!”周雨柔的声音带着哭腔,胸口剧烈起伏,“是她自己摔倒的!”
杨磊没看她,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周雨柔:“你没有?你没有她会平白无故摔在地上?”他蹲下身想去扶袁沐白,却被她甩开。
“先送我去医院!”袁沐白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发颤,“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张凡皱起眉,拳头在门后攥得发白。这就是周雨柔的丈夫?
看着袁沐白撒泼打滚,连句辩解都不肯听妻子说,上来就恶语相向?
他想起周雨柔手腕上的红痕,突然觉得那痕迹或许不是绳子勒的。
“杨磊,你看清楚!”周雨柔指着散落在地的报告,声音都在发抖,“她根本就是装的!这女人……”
“够了!”杨磊猛地吼道,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不管是不是装的,先去医院!”他小心翼翼地把袁沐白扶起来,眼神里的紧张和关切,是周雨柔从未得到过的,“要是沐白和孩子有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袁沐白靠在杨磊怀里,偷偷抬眼,给了周雨柔一个挑衅的眼神,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
周雨柔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她的目光落在杨磊掉在地上的公文包上,那是她去年结婚纪念日送他的礼物,意大利手工定制的,他当时说“太贵重了,舍不得用”。
现在看来,不是舍不得用,是舍不得在她面前用。
“我跟你们一起去。”周雨柔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亲眼看看,她这‘孩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磊的脸色僵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袁沐白的眼神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痛苦掩盖:“杨磊……我好痛……”
“你去干什么?添乱吗?”杨磊不耐烦地皱眉,“回家待着!”
“我不。”周雨柔挺直脊背,目光穿过杨磊,落在袁沐白脸上,“要么我跟去,要么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像块石头,砸得袁沐白的脸色更白了。
杨磊犹豫了几秒,大概是怕把事情闹大,咬着牙说:“行!你想去就去!你自己打车去!”
他扶着袁沐白往电梯走,经过周雨柔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周雨柔踉跄了两步,扶住墙才没摔倒。
张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已经按在了门把手内侧。他安装的三个摄像头,正对着这荒唐的一幕,连袁沐白嘴角那抹得意的笑都拍得清清楚楚。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周雨柔缓缓蹲下身,开始一张张捡地上的孕检报告。
她的动作很慢,像个提线木偶,捡着捡着,肩膀突然开始发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像被堵住的风箱。
张凡站在门后,听着那细碎的哭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起昨天早上,周雨柔说“我以前也想有自己的工作室”,想起她提起女儿时眼里的光,想起她手腕上那圈浅浅的红痕。
原来她的温柔和隐忍背后,藏着这么多委屈。
他拿出手机,点开监控录像的保存键。画面里,袁沐白假摔的动作清晰无比,杨磊的偏袒和周雨柔的无助,都被记录了下来。
“等着吧。”张凡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楼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周雨柔压抑的哭声。
张凡靠在门上,突然觉得系统那行红色的情报,或许不只是让他“帮助离婚”,更是让他帮这个被生活欺负得喘不过气的女人,讨回点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