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草木,药性多变。
丹辰子用人作药引,也不例外。
在他的眼中,女人的落红,被视为不洁。
于是,林枫故意让丁灵琳假装来月经,以此作为应对。
但为了让丹辰子自己发现,这一切都不能经他人之口。
现在看来,目的达到了,丁灵琳的命暂时保住。
“滚!”丹辰子大怒,衣袖一挥。
丁灵琳从石瓮中飞出,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半天才扶着膝盖,缓缓爬起来。
林枫只能站在一旁,神情漠然,无法上前搀扶。
“清阳,把这些药材,带回炼丹房。”丹辰子冷冷道。
林枫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连忙给师父行个大礼:“遵命,师父。”
他刚转身要走,注意到丁灵琳头破血流地站在旁边。
但她的眼里,满是感激。
是啊,在这生死关头,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这回算是侥幸过关……下次再轮到丁灵琳,恐怕得猴年马月了。”林枫一边想着,一边带着丁灵琳,往门外挪步。
可就在这时,丹辰子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飘来,跟鬼魅似的。
“清阳啊,这药引子不行,你再去找一个来。我记得,还有一个白药引,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时辰。”
林枫身子一僵,只好转身,又给丹辰子行了个礼:“是,师父。”
片刻之后,他浑浑噩噩地走到料房,机械地走到另一个白化病男人的面前,拽起他,就往外走。
那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可现在的林枫,比丹辰子弱太多,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眼睁睁地,亲自把这人送上绝路。
很快,男人的哭喊声,在丹辰子的捣药棒下瞬间消失。
炼丹房里白烟缭绕,那股香味既刺鼻,又让人心寒,在钟乳石上挂满了一层恶心的油。
林枫刚转身想走,丹辰子又叫住了他。
“你不是想学炼丹吗?过来,好好看看!这么复杂珍贵的丹药炼制,可不是哪儿都能见到的。”
林枫硬着头皮,走过去,瞪大眼睛看。
听着丹辰子讲解,什么时候加什么料,什么时候火候要大。
此时的林枫,在丹辰子的眼中,就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整个过程。
等丹炉的火熄灭,炉盖一掀,七颗黑黝黝的丹药,整齐地排在丹辰子的面前。
“不错,不错,你很有天赋,其他徒弟可没你这么用心。来,师父赏你的。”丹辰子微笑,从掌心拿出一颗丹药,递到林枫的面前,示意他赶紧吞下去。
“谢师父赐药!”
林枫郑重其事地给丹辰子行了个大礼,双手哆嗦着,接过丹药,闭上眼睛,咬咬牙,一口吞了下去。
刚吞下那颗丹药,他就觉得丹田里像燃起一堆火,热得他直想冒汗。
火苗还越烧越猛,烧得他连恶心想吐的感觉,都顾不上了。
“清阳,你先回去歇着。这药效猛得很,得慢慢消化。”丹辰子笑道。
“是,师父。”林枫应了一声。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屋里,扶着门框,就是一顿干呕。
但啥也没吐出来,那颗丹药早被身体吸得一滴不剩。
咯吱!咯吱!
他全身的关节,开始响个不停,身子开始抽搐起来。
那团火从丹田烧到了四肢,热得他像夏天穿着棉袄烤火,浑身上下都快熟了。
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转圈,心里回想起刚才的事儿。
还有料房里的那些人,既恐惧又绝望的眼神。
丹辰子虽然不识字,但并不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根本没用。
“我一定要弄死他!必须想办法弄死他!”林枫在心里怒吼。
他右手一使劲,抓住石床的边缘,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咔嚓一声,硬邦邦的石床,竟然被他硬生生掰下一块来。
这都是丹药闹的!
不光是力气更大,其它方面也不一样,譬如眼睛能瞅得更远。
那颗丹药,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一想到这能力是怎么来的,他心里又是一阵恶心。
“林师兄,你没事吧?”丁灵琳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进头来。
林枫抬起头,表情复杂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说啥好。
丁灵琳往前走了走,轻轻道:“林师兄,你别自责。我们都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要是师父再让我去,你就别换人了,反正……大家的命,都差不多。”
林枫瞧着丁灵琳额头上的血,虽然心里不想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但还是从兜里摸出一颗自己炼的丹药,淡淡道:“喏,吃了这个,能止血。”
丁灵琳一看那丹药,吓得直摆手:“不吃不吃!打死我,也不吃丹药!”
林枫干笑两声,随手把丹药一丢:“也对,是药三分毒嘛。”
丁灵琳抿了抿嘴,犹豫一下,轻轻道:“林师兄,你是不是想对师父动手啊?”
林枫脸色一变,紧张地瞅瞅门口,赶紧跑过去把门关上。
“别怕,师父现在听不见咱俩说话,他是靠‘游魂’盯着咱们呢。每到初一十五,‘游魂’就得回去赶集。”
“游魂?”林枫一头雾水。
“游魂就是已被驯服的幽灵呗,看不见,摸不着。听我爷爷说,只有高手才能使唤它们。”
“哦?”林枫心里咯噔一下。这点信息,对他太重要了,得好好记着。
“赶集是啥时候?”
丁灵琳奇怪地望着他:“初一、十五啊,林师兄,你连这都不知道?你爹娘没带你去过?”
林枫摇了摇头。
“咱说正事吧,林师兄,你真打算对师父下手?”
林枫眼神一凛,冷冷道:“那当然,我恨不得宰了他!”
丁灵琳深吸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那也算我一个,我也想帮忙!”
林枫瞅了瞅眼前这个姑娘,眼神非常坚定。
看来,丁灵琳没他想的那么弱。
“行,算上你。”林枫答应了,现在正缺帮手呢。
琢磨了一会儿,他一脸严肃地对丁灵琳道:“就我和你,人手不够。你先去料房瞅瞅,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对师父不满。”
别人或许不敢跟丹辰子对着干,但料房里那些用来做药引的家伙,反正也是个死,肯定会有想反抗的人。
这是死仇啊,肯定有能拉拢的人。
“嗯。”丁灵琳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林枫静坐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圆形玉佩,思绪飘向了那位不幸的师兄清阳。
“清阳啊清阳,你们当初也是这般集结的?但愿我林枫的命运,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自那以后,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将料房打理得有条不紊,人和物都安排得井井有序。
丹辰子见林枫如此上心,自然心生欢喜,各种基础丹药的知识,倾囊相授,大有将林枫当作亲传弟子培养的架势。
但这些丹药,对林枫来说,效果平平,只能治些小伤寒、外伤之类。
而且服用丹药,还有诸多忌讳,不能随意混搭,否则容易惹祸上身。
如今,与其说林枫是个半吊子医师,还不如说是个潜在的用毒高手。
然而,丹药之事并非重点,林枫与丹辰子的关系,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