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庄园主宅的书房里,气氛与客厅里的微寒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火药味。厚重的红木门并未完全关严,隐约透出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王雅君站在宽大的书桌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她不再维持那副虚伪的客套,直接对着端坐在书桌后、面色沉静如水的王宏源开了火:
“大哥!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王雅君将一份泛黄的文件夹“啪”地摔在桌面上,手指用力点着其中某一页,“你看清楚了!这是爸爸的遗嘱补充条款!白纸黑字写着:‘待雅君成婚时,由宏源将其名下宏源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入雅君名下,作为新婚贺礼及嫁妆’!”
她胸口起伏,声音尖锐:“现在我就要结婚了!对方是意大利有名的珠宝商家族!这股份,你必须给我!”
王宏源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文件,又落在妹妹那张写满贪婪和理所当然的脸上。他没有去看文件,而是用沉稳的、不带丝毫波澜的语调开口:
“雅君,这份文件,我记得很清楚。父亲确实有过这样的意愿。”他顿了顿,看着王雅君脸上瞬间亮起的得意,继续不疾不徐地说,“但是,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年,你吵着要去欧洲留学,要开画廊,要成立基金会。当时,我已经按照父亲这份意愿的‘精神’,提前将相当于集团当时市值百分之二十的资产,包括现金、房产和部分子公司股权,一次性划到了你的名下。这件事,有当时的财务转账记录和股权转让协议为证,需要我让陈律师现在调出来给你过目吗?”
王雅君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变得更加激动,她挥舞着手臂:“那不算!那是我十八岁的礼物!跟爸爸说的结婚贺礼是两码事!爸爸说的是结婚!是现在!我要的是宏源集团本部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一点都不能少!”
王宏源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雅君,做人要知足,更要讲道理。当年给你的那些,早已远超父亲口头承诺的价值。集团本部的股份,关系到整个王氏家族的根基和无数员工的生计,不可能因为你一纸婚约就随意分割。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宏源!你……”王雅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哥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
“够了!”王宏源猛地一拍桌子,虽未高声,但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释放出来,让王雅君的气势不由得一窒,“婚礼,王家会按礼数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但股份,你想都不要想!出去!”
书房外的走廊上,王一诺正小心翼翼地扶着秀秀上楼,走向李敏早已为他们精心布置好的、位于二楼主卧旁边的套间。隐约传来的争吵声让秀秀忍不住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书房方向。
“一诺……姑姑她……这样吵,不会出什么事吧?爸他……”秀秀轻声问道,眉宇间染上一丝愁绪。刚回到家就遇到这种事,她实在有些安心不下。
王一诺却似乎习以为常。他推开套间厚重的实木门,揽着秀秀的肩走进去,反手关上门,隔绝了楼下不愉快的噪音。
这是一个充满温馨与雅致气息的套间。柔软的驼色地毯,暖黄色的壁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庄园内精心打理的花园景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的香薰味道。
王一诺将秀秀扶到床边坐下,蹲下身,替她脱下柔软的平底鞋,动作轻柔。他抬起头,看着妻子担忧的脸,笑了笑,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心。
“别担心,没事的。”他的语气轻松,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淡然,“我这个姑姑,你还不了解吗?每年总要找由头回来闹这么一两回。不是看中了哪个项目要投资,就是看上了哪里的房产想入手,变着法地想从爸这里多掏点钱、多占点股份。这次不过是找了个‘结婚’的新借口罢了。”
他站起身,坐在秀秀身边,握住她的手:“爸他心里有数,当年的事情证据确凿,姑姑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就是仗着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胡搅蛮缠罢了。妈当年能为了你在婚礼上怼她,爸更不会在这种原则问题上让步。放心吧。”
听着丈夫沉稳淡定的分析,秀秀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她将头靠在王一诺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安心力量,轻轻吁了口气:“那就好……我只是不想刚回来,就看到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不会的。”王一诺搂紧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持心情愉快,吃好睡好,把我们的小宝贝安安稳稳地生下来。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和爸妈在,天塌不下来。”
窗外,夕阳的余晖为王家庄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书房里的争吵声似乎也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卧室内,暖意融融,将外面的风波隔绝开来,只留下对新生命的无限期待与宁静。秀秀靠在丈夫怀里,终于将旅途的疲惫和初回家门的些许不安彻底放下,感受着这份属于家的、坚实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