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站在客房的窗前,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沉默了片刻。最初的那阵慌乱过去后,一种奇异的平静逐渐回归。躲,是躲不掉的。既然李敏想要“深入了解”,那就让她看吧。看她的生活,看她的孩子,看她的真实模样。
“不用拦。”秀秀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接受挑战的意味,“让她来吧。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刻意伪装反而落了下乘。只是……”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点无奈的调侃,“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家可能要上演真人版《婆媳过招》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挂断电话,秀秀独自在客房站了许久。她知道,从明天起,她的家将不再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港湾,更将成为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或者说,一个独特的展示舞台。而她,将以最真实的状态,迎接这位身份特殊的“客人”,迎接这场关乎她未来幸福的、近距离的考核。夜色深沉,前路未卜,但她的眼神,在最初的震荡之后,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满窗棂,秀秀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的香气和煎蛋的油香。明明和暖暖已经坐在餐桌前,小声讨论着今天学校的活动。一片宁静和谐的家庭氛围,被一阵清脆急促的门铃声打破。
秀秀擦了擦手,心里有些疑惑,这么早会是谁?她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看去——这一看,让她瞬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气场强大的李敏,她身后则是一脸紧张、拼命使眼色的王一诺。
秀秀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多年商海沉浮练就的应变能力让她迅速稳住了心神。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得体而不失热情的笑容,打开了门。
“李总,早上好!欢迎您来!”秀秀的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欢迎。
几乎是同时,王一诺抢在李敏开口前,语速飞快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暗示和恳求:“秀秀,那个……我妈她想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我那边……呃……最近在重新装修,灰尘比较大,不太方便。所以……你看看你这里方便吗?能让我妈暂住几天吗?”
秀秀的目光与王一诺焦灼的视线一碰,立刻接受到了他眼神里传递的完整信息——【我妈突然袭击,我没办法拒绝,也没敢提前告诉你,拜托了!】
她心下立刻了然,看来这是李敏的“突击检查”。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微笑,刚想开口说“当然方便,快请进”,话还没出口,李敏已经旁若无人地、优雅地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迅速而锐利地扫视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玄关是否整洁?地板是否光洁无尘?物品摆放是否有序?空气中有没有异味?……所有这些细节,都在她踏入这个空间的几秒钟内,被快速评估着。
李敏似乎对看到的初步景象还算满意,至少表面无可挑剔。她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秀秀,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来邻居家串个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秀秀,我住哪个房间?”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口吻,“还有,我还没吃早餐,有点饿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问话,行云流水,根本没给秀秀任何思考和婉拒的空间。王一诺站在门口,尴尬得脚趾抠地,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看着秀秀。
秀秀看着这位如同女王般驾临、自顾自安排好一切的“未来婆婆”,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来商量借住的?分明是来宣示主权和进行实地考察的。她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从容的浅笑。
“李总,您太客气了,您能来住,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秀秀侧身引路,语气温和,“您先住客房吧,就在走廊尽头右手边。那间房阳光很好,视野也不错。床单被罩都是我昨天新换的,您可以看看是否舒适。”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李敏看向餐厅的方向:“早餐我们刚准备好,就在桌子上,有小米粥、煎蛋、烤吐司和几样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您先看看喜欢吃什么,我再去给您拿碗筷。”
秀秀的回答,既展现了主人的好客与周到,又不卑不亢,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与讨好,同时还将选择权巧妙地交还给了李敏。
李敏对秀秀的应对似乎挑不出什么错处,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我先去看看房间。”说着,她便径直朝着客房走去,继续她的“巡视”工作。
王一诺这才敢凑到秀秀身边,压低声音,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秀秀,我妈她突然决定的,还不让我提前告诉你,我……”
秀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一丝理解的笑意,低声回道:“行了,我知道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去帮李总把行李拿进来吧。”
她又转向餐桌边两个有些好奇又有些拘谨的孩子,柔声介绍道:“明明,暖暖,这位是王叔叔的妈妈,你们可以叫李奶奶。李奶奶要在我们家住几天,你们要懂事,有礼貌,知道吗?”
明明和暖暖乖巧地点点头,异口同声地朝着客房方向喊了一声:“李奶奶好!”
李敏在客房里是否听到了这声问候不得而知,但秀秀这番从容不迫、安排得当的应对,无疑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奠定了一个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开端。真正的考验,从李敏踏入这个家门的第一分钟,就已经开始了。而秀秀,用她的冷静和智慧,稳稳地接住了这第一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