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昆醒得早,没吵醒还在打呼噜的老谢,
自己溜达到广场活动筋骨,锻炼了一会。
吃完早餐,不忘给老谢打包了一份带回去。
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曹昆像往常一样翻看手机信息。
昨晚聊嗨了,手机都没咋看。
“四人帮”群里,赵仁学昨晚发了条:
“明早九点出发,准时集合!”
见没人回,又@跟平调侃:
“老曹和老谢这俩‘老情人’好不容易睡一起了,
肯定得‘叙旧’到后半夜,估计起不来!”
跟平秒回,还附带个坏笑表情:
“那必须的!基情燃烧的岁月啊!”
曹昆看得直乐,这俩货嘴是真欠。
其他没啥重要信息,就小妹曹婉发了一句:
“哥,啥时候来京城玩呀?”
曹昆回了句:
“等你快开学的时候。”
放下手机,赶紧把还在梦乡里跟羊较劲的老谢拍醒:
“老谢!起床!吃饭!时间不早了!”
“你说…咱回村里,买点啥好?不去一下说不过去,去了空着手不像话啊。”
曹昆看着喝着茶,嘴里塞着包子的老谢问道。
走亲戚是很头疼的一件事。
老谢啃着包子,含糊不清但思路清晰:
“等会儿跟赵仁学和跟平碰头,问他俩!
人家门儿清,知道啥东西拿得出手还不掉价。”
曹昆一想,靠谱!老谢关键时刻脑子还挺好使。
四人一汇合,一听曹昆说的事,两人果然经验丰富。
赵仁学直接说:
“买点烟酒!再搭点水果、肉啥的,你这都是亲戚,实惠点更好!”
曹昆对走亲戚也不是怕,就是很烦这个!
长辈问这问那,你不回答还不行,
但回答嘛,有时候就很尴尬。
而且,曹昆都这么大年龄了,还没结婚,就更尴尬了。
但回村了,别家可以绕道走,
有几家亲戚长辈,那是躲不过去的门槛。
特别是他舅奶奶(父亲的舅妈),
都八十多了,又是一个村的,这必须得去!
这不是人情世故,这更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对于年长者,你可以不尊重他这个人,但你必须尊重人家的年龄。
跟着两人熟门熟路拐进一家相熟的烟酒店。
挑了几条本地人常抽的烟(一条200块左右),
几瓶本地口碑不错的白酒(一瓶百十块)。
又去旁边买了些新鲜水果,几份卤好的酱牛肉。
付钱时,三人又死皮赖脸,
硬是让曹昆又掏钱给他们仨一人补了一条软中华。
理由是:
“开大奔的主儿,回村就发二百块的烟?
跌份儿!跌份儿啊!必须上华子!不然丢我们仨的脸!”
更过分的是:
老谢拿着那条中华,搞笑的犹豫着问老板:
“老板,要不…您给我换成两条那二百的,再加一条一百五的?
我这…天天蹲羊圈,抽这个,
我怕回去喂羊的时候被羊笑话,说我装大尾巴狼!”
一屋子人都有些乐。
赵仁学指着老谢:
“听听!金句啊!
老谢这货要是那会考上了大学,现在绝对是研究生!”
说实话,曹昆是真乐啊!
学历和有文化、有文化和有智慧,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田间老农跟你说几句话,你以为是说你好,
其实是骂你了,但你特么的还没听懂。
礼物分装好:
五份是给曹昆走亲戚的(烟、酒、水果、牛肉各一);
另外多准备了是给赵仁学家的;
这么一通折腾,等真正出发,都快十一点了。
四个人,两台车。曹昆和赵仁学上了沃尔沃。
为啥?
因为老谢腆着脸非要体验一把“百万豪车”的座椅到底有多软乎!
跟平自然乐呵呵地开着车载着老谢打头阵。
赵仁学老家和曹昆老家不在一个乡。
搁十年前,从城里回去前半截路是重合的,
到了他们当年念初中的老学校那儿才分岔,一条沟一个方向。
不过现在路修得四通八达。
去赵仁学家那边,盘山公路直接从山顶修了新路通到了村子里,比老路省时多了。
车子驶离县城,钻进山里。
盛夏的山野,景色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金黄的麦田,阳光下泛着丰收的光泽;
更有连成片的包菜地,绿油油的,像铺在地上的巨大翡翠。
当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最终行驶在相对平缓的山脊路段时,视野豁然开朗!
连绵起伏的群山铺展在眼前,近处是深深浅浅的绿树,远处有裸露着黄土的山梁。
半山腰或山坳里,散落着小小的村庄,红砖灰瓦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
偶尔几声悠长的狗吠,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打破山间的寂静。
说不出具体哪里美得惊心动魄,但那一刻,山风灌进车窗,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曹昆只觉得心胸像被这无边的山野撑开了,一路上的喧嚣和心底的丝丝尘埃,
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熨帖的宁静。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到了赵仁学家门口,正好赶上饭点。
家里就赵仁学父母在。他妹妹在城里看铺子,没回来。
午饭也没整啥大鱼大肉,知道曹昆几人爱吃浆水面,
赵仁学提前给家里说的,就做的酸长面。
下饭菜更是儿时的野趣:
苦荠菜焯水凉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微苦回甘;
还有嫩生生的苜蓿,过水,熟油相拌,碧绿鲜亮。
村里其实好吃的还是很多的,这些小时候喂猪的野菜,
现在都成了城里餐桌上的美食。
曹昆眼睛都亮了!
对他而言,这比啥大鱼大肉都勾人!
唯有美食和美女不可辜负。
啥叫不可辜负?
眼前这碗面,这两碟菜就是!
他也顾不上客气,唏哩呼噜,连干三大碗!
两碟野菜大多数也是进了曹昆的嘴里。
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打了个带着浆水酸香的饱嗝:
“吃的真爽!”
饭后,撤了碗筷,又端上来一大盘水果拼盘。
有他们带来的葡萄、苹果,更有自家杏树结的杏子,
黄澄澄、毛茸茸,卖相不咋滴,但吃起来挺甜,关键是它可没打过农药。
几个人就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点着烟,喝着粗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期间,村里有邻居溜达过来。
听说赵仁学回来了,还带着“城里大老板”们来看养鸡场,就忍不住打听招人的事。
曹昆没管赵仁学示意的眼神,意思很明白:
没我的事,你看着办!
赵仁学应付了几句,才把人打发走。
等赵仁学这边事都安顿好了。
四个人顶着大太阳,决定去那个传说中的养鸡场选址“视察”一下。
入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荒凉的山沟沟。
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杵在那儿,野草倒是长得挺欢实,快有半人高。
靠近沟口被推土机整平了那么一小块地,光秃秃的。
赵仁学指着那块地说:
“喏,这块地我提前让人平出来了,
打算先盖几间简易的彩钢房,当宿舍和临时仓库。”
四个人顶着烈日,站在这块充满“野性美”和“原始气息”的“基业”上,
象征性地环视一周,留下几句非常“专业”的点评:
“嗯…不错!”
“挺好挺好!”
“位置…还行!”
“有山有水…(忽略那块干涸的小水沟)…风水不错!”
然后,默契地抹了把汗,异口同声:
“行了,看过了!撤吧撤吧,热死了!”
这趟充满仪式感的“实地考察”,不到十分钟就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目标——曹昆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