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作响的腐蚀声，成为了战场上唯一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头庞大的，正在被自己毒液融化的邪神尸体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管是正在疯狂反扑的部落战士，还是那些陷入恐惧的邪神信徒。
全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
一头活生生的，在他们眼中强大到不可战胜的下位邪神，就这么死了？
被那个女人，一口气吹死了？
这超出了在场所有智慧生命的理解范畴，甚至比刚才那一拳轰爆手臂的画面。
还要来得荒诞！还要来得震撼！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首领……威武！！！”
猛举起手中的战斧，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到破音的狂吼！
这一声，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首领威武！！！”
“首领威武！！！”
“首领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狂吼，从一千多名部落战士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们看向赤的眼神，不再是敬畏，也不是崇拜。
而是一种——狂热！
如果说，早前赤一掌震碎猛的手臂，是以实力立威。
那么现在，她徒手毙神的壮举，就是真真正正的，铸就了属于自己的神话！
在这股狂热的声浪冲击下，那些本就吓破了胆的邪神信徒，心理防线被彻底摧垮了。
他们信仰的神，死了。
被敌人，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轻易地碾死了。
与此同时，他们那来源于邪神赐予的力量，也在迅速消退。
“噗通。”
一名邪神信徒丢掉了手中的骨矛，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剩下的上千名邪神信徒，成片成片地跪了下去。
他们放下了武器，低下了头颅，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等待着胜利者的裁决。
一场血腥的攻防战，以一种谁也想象不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整个战场，除了部落战士们狂热的呐喊，便只剩下了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降兵。
赤没有理会身后的山呼海啸。
她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又重新浮现，仿佛刚才那个一口气吹死邪神的，不是她一样。
她缓步走到腐藤之主那庞大而恶心的尸体旁，蹲下身。
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沾了一点那墨绿色的腥臭血液。
“嗯……”
赤将手指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原来如此，力量的源头，是这股寄生在血肉里的扭曲生命力。”
“所谓的邪神，本质上不过是一头被更强大力量寄生后，变异的野兽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在场的所有炼气期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愣住了。
邪神是变异的野兽？
这个结论，再次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在他们的观念里，邪神本该叫做古神。
是高高在上，执掌生杀大权的恐怖存在！
可现在，他们的首领，却用最平静的语气，揭开了邪神那层神秘而恐怖的面纱。
这让所有部落战士在震惊之余，心中对邪神的恐惧，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同时，这也让林栋很惊讶赤的判断，她竟然如此轻易就猜到了个大概。
看来她对力量的本质，有着更深层次的感受。
不过她没猜到的一点，就是那寄生在邪神身体里的扭曲力量，其实是信徒的信仰之力。
但仅仅是这样，也已经说明了她的天赋，对力量本源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
“猛。”
赤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首领，我在！”
猛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像一杆标枪般站得笔直，恭敬地等待着命令。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把俘虏都看管起来。”
赤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猛重重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开始大声地指挥着战士们行动起来。
很快，结果就统计了出来。
这一战，部落战死三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人。
对于一场抵御两千人规模部落和一头邪神进攻的战争而言，这个伤亡数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敌人，除了战死的三百多人，剩下的一千五百多人，全部成了俘虏。
赤缓步走到了那群被集中看押的俘虏面前。
一千五百多人，黑压压地跪在地上，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的气息。
他们知道，按照部落战争的规矩，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成为祭品的悲惨命运。
赤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你们的神，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俘虏的耳朵里。
“它很弱，连我一拳都接不住。”
“所以，你们信奉一个如此弱小的神，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番话，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俘虏的心里。
让他们本就已经破碎的信仰，彻底崩塌。
是啊，他们的神那么弱。
他们献上了那么多的祭品，换来的却是被敌人如此轻易地碾碎。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赤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看到我们部落中央，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了吗？”
所有俘虏，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远处部落中央，那团熊熊燃烧的圣火。
“那是我们的神，伟大的火神。”
“我们的神，不需要血肉献祭。”
“但祂赐予我们的，是希望，是力量，是让我们能亲手守护家园的荣耀。”
“你们可以选择，抛弃你们那个弱小的，已经死掉的旧神。”
“转而信奉伟大的火神，成为我们的一员！”
“在这里，你们不用再担惊受怕。”
“只要努力，就能获得食物，获得尊重，甚至获得超凡的力量！”
赤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但后面说出的话，却充满了寒意。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那么，我会亲手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地拧下来，堆在那头野兽的尸体旁边。”
“现在，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赤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阳光，温和。
笑容，温和。
但那些俘虏们，却只感觉浑身冰冷。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拒绝那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
俘虏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一边是光明的未来，一边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这个选择题，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
“我……我愿意！我愿意信奉伟大的火神！”
一个年轻的俘虏，第一个崩溃了。
他涕泗横流，拼命地对着圣火的方向磕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也愿意！”
“伟大的火神在上，请宽恕您卑微的仆人！”
“求求您，别杀我！”
求饶声和宣誓声，此起彼伏。
很快，所有的一千五百名俘虏，全都选择了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