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巴掌马上碰到庄月脸盘瞬间。
苏欣冷冷对视丈夫鼓囊囊的双眼:
“我有办法!”
劲风掠过庄月煞白脸庞,掀动额前刘海。
“你说什么!”
庄白声调拔高三分。
“我说,我有办法让你赢你的大哥,就算,你爹不喜欢你!”苏欣说得确之凿凿,鲜艳红唇勾起自信弧度。
“呵!”
庄白收回手,仰天大笑。
“你要有办法,你这么傲的人,就不会跟着我下跪,你是觉得,我真喝酒喝傻了?”
“你把这三个狐狸精休了,我就告诉你办法,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娘俩的命担保就是。”
见苏欣认真,庄白脸上笑意僵住。
“你起码给我说一半,我再考虑。”庄白凝视苏欣,好久没有同床,现在看到自家女人这番模样,别有一番风味。
面对男人泛着淫光的眼睛,苏欣指着大门方向。
“无论谁和你有过节,整个药田,只有你一个人姓庄。
只要你在这里呆得住,药田迟早是你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整个药田,只有自己一个人姓庄。
只要杜青甫那个老东西一死,药田里,传他衣钵的,就只有自己的媳妇苏欣。
大哥和其他人,再怎么安插人手,在这一点上,根本没法和自己比。
到时候,只要跟着苏欣,把灵草的种植学到手。
就算是父亲不愿意自己接手药田,也得认下自己。
毕竟,现在药田是庄家重头戏。
交给外人,即使再放心,也终究隔了一个姓,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
这是最后的办法,亦是无可破解的阳谋。
庄白看着妻子,自打进门以后,他就几乎没正眼瞧过这位正宫夫人,觉得她就是臭种地的,整天跟馊臭肥料打交道。
但现在,庄白清楚,自己要想翻盘,只有一条路——跟在媳妇后面。
“他们让你不开心,我现在就让你开心。”庄白转身离开。
一会儿,三名穿着清凉的俏美人跪在地上,用绳子绑住脚。
“啪啪啪~”
庄白提着一根鞭子,抽得酣畅淋漓,一道道鲜红血痕印在女人身上。
粉嫩脸颊,沾上蜈蚣似的可恐伤疤。
“大夫人,我们错了,求您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大夫人……”
女儿已经被哄睡,儿子在爷爷那边读书。
面对哭嚎,苏欣双手抱胸,冷冷看着丈夫将三人打个半死。
庄白打到一半,见苏欣还是一脸冷漠,一股胆寒在心头萦绕。
他的媳妇,为了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几年。
这些年,他对她,是什么样,庄白自己清楚。
“苏欣,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当着三个小妾的面,庄白深情认错。
丫鬟握紧拳头,脸色煞白,这就是夫人说的,最后的机会?
半晌,苏欣点头,把丈夫扶起。
“你我是夫妻,受点委屈没什么,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好,好好过日子!”庄白见妻子终于笑了,心里那丝害怕烟消云散,就在刚刚,他看见妻子那种纯粹的冰冷,他真怕有一天,自己死在苏欣手中。
“走吧,我教你怎么种青灵草。”
“好!”
两个服侍的丫鬟惊讶得瞪大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夫妻俩同时到地里,这还是第一次!
夕阳伴随凉风吹起,庄白抹掉额头臭汗,坐在田坎上。
顺着眼前看去,一路笔直青幽,青灵草每隔一米就从土里抬起头。
旁边,苏欣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完美将佳人玲珑曲线勾勒出来。
虽然再不复年轻时的清纯,可保养得当,人妇独特的丰满韵味,更胜年少时的青涩。
就像一朵开得灿烂的牡丹花,没有青莲之淡雅,却有色浓之富气,调动男人心底那股涌动的原始渴望。
自己的女人,一直在身边护着这个家。
是自己自诩聪明,差点将这个家毁了。
如果,以后能一直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也不错。
“苏欣,我们明天把儿子接回来吧,总在老爷子那里,也不是个事。
以后,我种地,你教儿子认字。”
苏欣身子一颤,缓缓扭头看向庄白。
“好。”缓缓点头。
……
夫妻重归于好时,另一边,姜瀚文医馆堂屋里,明灯高照。
病床上躺着一男人,脸庞黝黑,枯瘦的脸上,堆满皱纹。
头发黑白夹杂,有一股臭味,很长时间没好好打理,饱经风霜。
半晌,病床上的男人醒来。
一直坐在床边的姜瀚文开口:“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好。”
男人沉默半晌,艰难抬头,顺着悠悠灯光仰视姜瀚文那张脸,陌生而熟悉。
“谢谢姜大人。”
姜瀚文不说话,房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喉咙里的酸意和委屈发酵,一丝晶莹在眼眶里打转,两点剔透顺着眼角滑落,床上男人抹掉眼角湿润,沙哑道:
“我没有去处,不知道,姜大人愿不愿意收留我?”
曾经两人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姜瀚文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温和一些:
“我和罗管事关系不错,如果你不想在药田,我让他关照你,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姜大人,你觉得,我在外面,还能做什么?”
男人掀开被子,露出一长一短两条腿。
断的一只,在膝盖处齐根切断,光滑明亮。
觉察自己语气不对劲,有点冲,男人脸颊通红,重新补充道:
“姜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
我只想在药田养养老,不被饿死就行,您能成全吗?”
眼前男人沧桑、疲惫、萎靡不振,哪里还有当初见面的三分精气神?
“你好好睡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姜瀚文将被子理来,盖好空荡荡左腿,推门离开。
吃完饭,自家院子里,姜勇看向医馆方向,好奇问道。
“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是朋友吗?”
朋友?
姜瀚文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闷得慌。
干脆顺着父亲话头,说起了自己和龚青认识的全过程。
“那年……”
听完儿子的事,姜勇叹口气。
“可怜的孩子。”
如果说,在前世,没有钱的男人,没有脊梁骨。
那在这里,没有实力的男人,连狗都不如。
姜瀚文早些年听过龚青的事,离开庄家学拳,可是因为筋脉问题,终究是止步蜕凡七重,未得寸进。
因为急功近利,修炼出问题,丹田破损,气血大亏。
再之后,就是兄弟被游匪截杀,父亲去报仇。
虽然杀了人,可是受伤不轻,仅仅三年就撒手人寰,在那之后,龚青就一直被针对。
好在是庄家念及旧情,就把他一直养着。
直到最近,龚青又被人打了一顿,逼着钻裤裆,这次才说,想到药田谋条生路,离开外面的是非地。
曾经的少爷,变成现在的残废,还要给自己这个曾经“背叛”的朋友,低三下四求条路。
夜深,姜瀚文端坐床上修炼《神息真经》。
在他心脏处,一缕泛着五彩的气流,跟随心脏跳动。
“咳咳咳~”
气息不定,姜瀚文从入定中醒来。
嘭嘭嘭~
右手狂拍胸口顺气。
龚青的事,在他心里翻滚,久久不能停息。
他一入定,过往记忆就如烙铁一般,烫伤他平静的心室。
赤诚、善良、天真,一个个闪光点,都被皱纹堆积的脸庞湮灭。
龚青算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一个认可的朋友。
姜瀚文心里并没有愧疚,就算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那么做。
他难受的点在于,作为朋友,看见对方好好的日子,因太过用力,过成这样。
推开门,初冬凉风呼呼吹着,灌进鼻腔,顺着喉咙往下,他心里的焦灼好一些。
治标不治本,眨眼间,火气又从五脏窜出来。
他从屋里走出,来到医馆后堂。
屋里的灯还亮着,淡黄色灯光透过窗户纸,打在地上,如轻纱一般。
模糊的地名凹凸不平,点点嫩草长在砖块缝隙。
拧巴的嫩草,选择错了生长地方,时刻面临死亡,却又倔强地活着,如同屋里龚青的人生。
“咚咚-”
他敲响门。
“睡了吗?”他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