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关系整个药田的全新月俸制度落地。
药农每个月底薪四两银子不变,多出提成一项,种出来的灵草越多,奖励越大。
姜瀚文贴心把所有人必须完成的基础数量,定在自己改造前。
至于改造后,多出来,将近半两银子的提成,权当送底层药农。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听说多劳多得,药田里的汉子们,一个个从浑噩中睁开双眼,露出饿虎一般饥渴,两眼发绿。
聊天晒太阳?不存在。
聚起来看热闹?不存在。
所有人,全身心扑在自己的土里,那叫一个勤奋。
早上松了土,下午又松,浇水从不落后,恨不得两腿一插,把自己先种地里。
这赚了钱,就能在议事堂买功法修炼,在天元居买药膳吃,修炼强了能当执事,当长老。
事实证明,只要有机会努力,没有人真的愿意躺平。
当底下人有一条清晰的晋升之路后,狂热的种药时代,就此拉开帷幕。
“别抢,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再不守规矩,我打人了!”向杰手中多出一根木棍,咚的一声锤在地上。
“向大人,我们可以排队,你倒是让前面的快一点啊!”
“是啊,地里都忙着呢,耽误不得。”
……
议事堂旁边的偏院,现在已经不住人,成专门给药农答疑解惑的院子,闹哄一片。
雷禾坐在堂上,擦掉额头汗水,洁白方巾因为用的次数多,中间已经微黄。
桌子上摆着一摞书,都是他早上从隔壁取出来的。
从喜阳到喜阴,从蛇信兰到聚气草,问题覆盖面太大、太广。
一些他忘得差不多的技法,得翻书才能给下面人解答。
在他左手边,是排成长龙一般的队伍,都是来问问题的。
尽管每人每天仅限一个问题,可从早上点卯上值,到傍晚休息,这一天就没歇过。
这般高强度的工作,好处是让自己对药田的掌握更强,缺点就是,他娘的太累了!
他们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比当初做药农还辛苦。
累点就算了,最主要是压力还不小。
因为右边有人专门负责记录,不敢乱说敷衍。
谁问问题,几时问,问什么?
谁点卯,怎么答?
按照姜总管要求,这些东西,全部都要记录在案,用作以后追查证据。
日后巡检,如果药农在同一个问题上屡教不改,罚钱!
如果长老胡乱回答,哪怕只有一次。
不好意思,因为你是长老,当以身作则,一样罚钱!
“好,下一个。”雷禾无力摆手。
话音刚落,下一个药农马上补到跟前,规矩拱手:
“雷长老,我住在山脚,聚气草倒是成熟得快,就是不怎么结果,您看要怎么处理?”
“地下垫沙土过水,太潮了,聚气草根系薄,必须用绵沙。”
“小的谢过长老。”
“下一个!”
……
姜瀚文站在议事堂楼上,俯瞰偏院热闹,嘴角勾起满意弧度。
这么热闹,杜长老看见,应该会很欣慰吧。
比起热闹的表层,姜瀚文看得更多。
光有钱的鼓励还不够,长老执事位置就那么几个,刚开始,大家很有干头,可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你努力,别人也努力,凭啥就得你坐大位?
到那时,被生活打击的失望难免会带来沉郁。
悲观就像传染病,一旦有了源头,就会蔓延。
正如学生时代,暮气沉沉的少年,看社会透彻,能撕开华丽伪装下的肮脏本质。
殊不知,成熟太早,不见得是好事。
慧极必伤,这种成熟的双刃剑,也会在不经意间杀死自己锐气,由此丧失对生活乐趣。
既然往上奔,有局限,那就给他们一个往下延续的盼头,打工的尽头——编制!
“把这个发下去,以后没有什么大问题,月末议事我再来。”
姜瀚文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火种计划,递给武参。
从今天起,他就可以做甩手掌柜。
“是。”
待姜瀚文走后,武参翻开书页细看,随着书页翻开,瞳孔渐渐瞪大。
好一个利益捆绑的阳谋!
每个药农只要长久维持在高产量,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徒弟或者指定人接替位置,三年内产量不变,就能交接。
雇佣的临时工,变成一份可以当传家宝的编制合同。
武参歪头,透过窗户看向依旧热闹的偏院。
这本书的份量,丝毫不亚于提成制的重磅登场,往后,这种热闹,只怕是常态。
预想中的未来,哪怕上面人把握不好灵草的大方向。
只要老师立下的这两块基石不变,庄家药田,可保百年基业!
“可惜了,只是一个蜕凡九重。”
武参叹气,这样的大才,不该留在庄家这种小地方,如果有更大的舞台,肯定能叱咤风云。
只可惜,四十来岁还是蜕凡境,就算将来能突破引气,再增寿三十年,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
如果姜瀚文在这里听到他心声,肯定会破口大骂,你他娘咒谁呢,老子长生,你懂个毛线……
二十天后,约定的接替时间到。
六大长老依次对接替自己的黑袍护卫出手。
武参、雷禾、宋书明,三人都突破蜕凡七重,继续独揽自己长老权。
剩下三人没突破,只能是领着三成的月俸,干着十成的活。
议事堂里,宋书明三人看着空荡荡主位,面带苦笑。
人比人,气死人。
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大总管位置,有些人宁愿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愿来主持 “工作”。
武参无奈看向两人。
“老师说,以后月末议事他来一次,其他时间,让我们三人自行处理。”
“嗯,知道了。”宋书明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载了他这次开会的想法。
“偏院这边,我想把下面人问的问题,总成一个册子,编成书,发给他们,这样能节约点来回跑的时间。”
“我同意。”武参第一个点头,花小钱办大事,这才是长老该做的事。
“我有意见!”
两人转头看向雷禾,好像在说,你小子又使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