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阿瑞就窜进蔺景然寝殿。
“母妃母妃!今日休沐,赵师傅要带我们去钓虾!”
蔺景然睡眼惺忪地坐起身:“钓什么虾?”
阿瑞嘿嘿笑:“太液池里好多虾!赵师傅说钓上来让御膳房炸着吃!”
郗砚凛的声音从外间间传来:
“朕准你休沐日闯你母妃寝殿了?”
阿瑞一个激灵立正:“儿臣知错!”
蔺景然披衣下榻,见郗砚凛一身骑射装扮,不由诧异:
“陛下这是...”
“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他瞥了眼阿瑞,“至于你,钓虾可以,别掉进太液池。”
阿瑞欢呼着跑了。
出了宫门,蔺景然瞧着窗外景色:
“这是往南?”
“到了就知道。”
车马最终停在一处别苑前。门楣上悬着百戏园三字,园内隐约传来乐声。
守园的老太监见到圣驾,慌得就要跪拜。
郗砚凛摆手:“照常便是。”
园子里竟是个杂耍班子。顶碗的,走索的,吐火的,热闹非凡。蔺景然看得目不转睛:“陛下从哪找来的?”
“民间搜罗的。比宫里的乐舞有趣些。”
此时,有个小丑翻着跟头凑过来,朝蔺景然做了个鬼脸。她忍不住笑出声。
张德海抛了块碎银过去:
“赏你的。”
小丑灵巧地接住,又翻着跟头走了。
看到蹬缸表演时,蔺景然忽然道:
“臣妾小时候也想学这个。”
郗砚凛挑眉:“蹬缸?”
“被家父训了一顿。说女儿家家的不该学这些。”
“现在想学也晚了。”
她叹气:“可不是。这缸比臣妾还高。”
午后回到宫中,阿瑞果然拎着个小桶在宫门口等着。
“母妃看!儿臣钓了这么多!”
桶里小虾活蹦乱跳。春桃接过桶笑道:
“奴婢这就送去御膳房。”
晚膳时果然多了一碟炸虾球。阿瑞得意地介绍:“这是儿臣钓的,赵师傅钓的,还有谢临掉进水里捞的...”
郗砚凛筷子一顿:“谁掉进水里了?”
阿瑞嗷呜一口孜然猪排,含糊道:“谢临啊。就湿了裤腿,赵师父让他围着太液池跑三圈,说跑干了就不着凉。”
蔺景然忍俊不禁:“赵师父这法子倒别致。”
阿瑞用公筷给蔺景然夹了一个虾球:“比太医药苦汤好喝多了。谢临还说下次要钓条大的。”
……
次日去给皇后请安,明德妃正说起昨日宫中趣事。
“...胡妃妹妹学蹬缸,把花盆架砸了。”
云贤妃掩口轻笑:“胡妃妹妹真是...活泼。”
皇后摇头:“伤着没有?”
明德妃笑道:“那倒没有。就是吓着了鹦鹉,满屋子乱飞。”
蔺景然想起昨日见的那个蹬缸艺人……笑了。
从凤栖宫出来,蔺景然遇上胡妃带着侍女匆匆走过,发间还沾着片羽毛。
挽风小声嘀咕:“听说胡妃娘娘今早又在御膳房试做泡菜,把灶台熏黑了。”
蔺景然笑道:“这高句丽来的胡妃宫里倒有几分鸡飞狗跳的趣味。”
回到明曦宫,郗砚凛在院中喝茶。
“陛下今日不忙?”
“偷得浮生半日闲。”
“明日朕要去京畿大营,三日方回。”
“臣妾给您收拾行装?”
“不必。”他起身,“你好生待在宫里,别又跟着谢昭仪去钓虾。”
她俏皮道:“臣妾是那般贪玩的人?”
郗砚凛亲亲她眼睛:“爱妃自个儿玩去吧。朕走了。”
他走后,阿瑞晌午下学回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母妃,儿臣发现个好玩的地方!”
“又是太液池?”
“不是!”阿瑞压低声音,“是藏书阁后头有窝小猫!赵师傅说可以让儿臣养一只!”
蔺景然挑眉:“你父皇准了?”
“父皇说...”阿瑞模仿着郗砚凛的语气,“‘别耽误功课’。”
那就是准了。
傍晚时分,阿瑞果然抱回只雪团似的小猫。多嘴在架上炸毛:“喵呜!喵呜!”
小猫仰头,软软地“喵”了一声。
春桃笑道:“这鹦鹉学猫叫倒像。”
挽风凑过来逗猫:“小殿下给它取名没有?”
阿瑞认真道:“叫小雪。赵师傅说《诗经》里‘皑如山上雪’,正好应景。”
蔺景然揉揉儿子的头:
“我们阿瑞长学问了。”
夜深人静时,小雪窝在蔺景然脚边打呼噜。多嘴在架上打盹,时不时嘟囔句“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