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航中心客队更衣室的气氛，比德州夏日的柏油路面还要沉闷。12分的分差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胸口，而诺维茨基那无解的半场22分，则像巨石上刻着的嘲讽符文，无声地提醒着他们防守的无力。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药膏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冰袋摩擦皮肤的细碎声响。保罗·加索尔用毛巾盖着头，靠在衣柜上，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拉玛尔·奥多姆难得地没有神游天外，而是盯着地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就连一向活跃的马特·巴恩斯，也只是闷头系着鞋带，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菲尔·杰克逊站在更衣室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队员们。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急于在白板上画新的战术。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12分。”禅师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不是世界末日。但如果我们继续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那它很快就会死。”
他走到战术板前，但没有画任何复杂的线路，只是用笔重重地敲了敲代表诺维茨基的那个标记。
“德克是无解的吗？是的，至少在今晚的前24分钟，他是。”禅师坦诚道，这让一些队员惊讶地抬起了头。“但我们输分，不仅仅是因为他得分。更是因为我们的进攻乱了，我们的节奏被他一个人打碎了。”
他的目光转向林昊：“林，第三节开始，你继续上。”
林昊心头一紧，抬起头，对上禅师深邃的眼睛。
“他们现在一定认为，‘幽灵’的把戏被我们识破了，被德克的火力掩盖了。”禅师继续说道，“但我要你记住，你的武器不是得分，是混乱。是让他们的防守无法像机器一样精准运行的‘不确定性’。”
“贾森（基德）很聪明，但他也是人，他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当德克需要他输送炮弹，当科比开始发力，当我们的内线不断冲击篮筐时……总会有缝隙出现。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它，然后，像手术刀一样插进去。”
“不要因为几次不成功就怀疑自己。奇兵之所以是奇兵，就在于他出手的时机，往往在对手以为安全的时候。”
这话既是对林昊的指导，也是对全队的动员。科比这时站了起来，他走到林昊面前，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迟疑：“听着，菜鸟。上半场你干得不错，那个压哨球很重要。下半场，继续跑你的位置，我会找到你。如果机会出来，果断投，果断传。别想太多。”
“黑曼巴”的信任，简单直接，却重如千钧。林昊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感觉胸口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丝。是啊，诺维茨基是无解，但篮球是五个人的。他或许无法直接防住诺维茨基，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球队在另一端做出回应。
【检测到核心球员的信任加持。】
【心理稳定性小幅提升。】
【“关键球抗压（初级）”效果得到强化。】
系统的提示恰到好处。林昊握了握拳，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下半场比赛开始，双方易边再战。湖人队率先进攻。科比果然加强了个人攻击，利用掩护强行突破，造成协防的诺维茨基犯规，两罚全中。42比52。
小牛队进攻，球依然交到诺维茨基手中。这次湖人队的包夹更加坚决和果断，奥多姆和加索尔几乎形成了合围。诺维茨基依旧冷静，将球分给外线的基德。基德没有犹豫，三分线外张手就投！
“哐当！”篮球弹框而出！机会出来了，但基德没能投进！
加索尔保护下篮板，湖人队立刻推反击！林昊如同离弦之箭，沿边线快下。科比中路持球推进，吸引防守后，一个跨越半场的击地传球，精准地找到了悄然潜入底角的林昊！
林昊接球，面前一片开阔！他毫不犹豫，起跳出手！这一次，篮球的弧线比第一节那记压哨三分更加优美……
然而，一道身影从侧面猛扑过来！是肖恩·马里昂！他那夸张的臂展和诡异的弹跳，竟然干扰到了林昊的投篮！
篮球再次偏出篮筐！钱德勒收下篮板！
“可惜！林的空位机会，被马里昂补防干扰了！”解说员喊道。
林昊落地，懊恼地甩了甩手。马里昂的防守覆盖面积太大了，他的【低存在感】在对方有意识的补防下，效果打了折扣。
小牛队稳下节奏，诺维茨基这次没有强攻，而是作为诱饵，吸引包夹后分球给空切的巴特勒，后者上篮得分。42比54。
湖人进攻，林昊试图再次利用“幽灵位”空切，但基德似乎完全看透了他的意图，提前卡住了传球路线。科比被迫强行出手，不中。
下一个回合，林昊持球与加索尔打挡拆，但换防过来的诺维茨基并没有失位，他的身高臂展完全罩住了林昊的传球视野。林昊的【视线诱导】对诺维茨基这种依靠身高和本能防守的球员效果一般，传球出现迟疑，被机警的基德伸手掏掉！
快攻！特里接球狂奔，前场一打零，轻松上篮得分！42比56！分差拉开到14分！
“失误了！林昊的传球被贾森·基德抢断！小牛队再次扩大比分！”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惋惜。
美航中心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林昊看着基德回防时那平静无波的脸，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完全摸透了。他的“幻影”技巧，在基德的老辣经验和诺维茨基的绝对高度面前，似乎真的失效了。
“稳住！林！没关系！”科比跑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但眼神里的紧迫感显而易见。
菲尔·杰克逊在场边打着手势，示意球队稳住节奏。
但湖人队的进攻依然滞涩。诺维茨基这一点无法解决，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让整个球队的攻防都难以顺畅。林昊在场上努力奔跑，寻找机会，但每一次尝试，似乎都被小牛队密不透风的防守体系所化解。
他的数据统计上，除了第一节的那次助攻和三分，后面几乎全是空白，反而多了那次失误。
第三节进行到一半，分差已经被拉开到18分。林昊在一次死球时被替换下场，替换他的是老鱼费舍尔。走下球场时，他能感觉到主场球迷投来的混合着嘲笑和怜悯的目光，也能感觉到替补席上队友们虽然努力掩饰但依然存在的失望。
他重重地坐在板凳上，用毛巾盖住了头。汗水顺着发梢滴落，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奇兵失效了吗？
难道自己的作用，在面对小牛这种级别的球队时，真的如此有限？
【检测到宿主陷入自我怀疑状态。】
【当前比赛形势：逆境。】
【“季后赛模式”之“逆境爆发”效果触发：精神力恢复速度提升50%。】
【提示：挫折是成长的养分。分析失败，而非沉溺情绪。】
系统的声音冷静而客观。林昊猛地扯下毛巾，大口喘着气。是啊，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比赛还没结束，他需要观察，需要学习，需要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上的诺维茨基和基德身上。他看到基德如何指挥若定，看到诺维茨基如何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他也看到，当科比开始不顾一切地冲击篮筐时，小牛队的防守并非铁板一块……
奇兵或许会暂时失效，但比赛还在继续。只要终场哨声没有响起，只要他还在场上，或者说，只要他的心还在场上，幻影就总有再次显现的时刻。
现在的沉寂，或许只是为了下一次更致命的出击。他需要等待，更需要准备好，当科比和全队需要他的时候，他能立刻从阴影中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