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氤氲着幽淡的香。
“主人”
“老头”
“师师公”
伏月真人听了默不作声，不怕烫似的端详着手中杯。
那白雾袅袅，浮面的茶叶缓缓沉下在水中慢慢舒展。
洛绝尘余角细看了他的手，微微散发着的冷气在驱散杯中的热。
窗外传来竹竿的咯吱声与竹叶的沙沙声。
竹影斑驳着他的三千白发，他长眉轻挑连带长胡子的两条须尾都随微风轻荡起。
他轻抿了一口后徐徐道：“阿离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人，戌时四刻了。”天禄鹿阿离恭敬道。
伏月听后微微抬起头看向他，淡淡的问：“你已经来迟了一个时辰，我该罚你什么好？”
洛绝尘直接对视那双黄瞳眸，不予辩解：“弟子甘愿受罚。”
砰！
茶具突然震起落桌时发出哐当的声音。
哐当出的茶水打湿了桌面，残流了下来。
而刘三思的整颗心都提起来，强烈的预感告知他师公的生气与他有关。
“你呀你！你才多大啊！收他为徒！”伏月怒责道。
刘三思闻言一颤，头更低了。
“什么老头我教你，你教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连聚灵都不能！如何教他？！”伏月喝诉道。
“老头，我既然当了三思的师傅，我定会尽心尽力的好好教导他的。”洛绝尘说着便拉起身旁刘三思的手，又坚定地言：“三思他，日后定会成为这个须弥大陆的，魔武双神第一人！”
刘三思闻言一怔，定定地望着他。
后来伏月才明白那日他当真没有说大话。
伏月冷哼道：“哼！我看你等不到他魔武双神，你就已经闭目躺进棺材！”
洛绝尘反驳道：“老头，来日方长，你怎知我活不到那天？”后顿了顿又道：“您还记的你先前跟我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伏月拧着长眉。
“想要彻底根除花非雨，想要踏入修炼门槛，拜师礼来见您。而如今我洛绝尘已经拜您为师了。您什么时候根除我体内的花非雨之毒呢？”洛绝尘一字一句的说，把你尊称为您。
天禄鹿阿离一听到‘花非雨’这个三字，它的脸色骤然大变。
刘三思见阿离长老闻言失色，他心里跟着担忧起来，他不懂师傅所说的花非雨之毒是什么样的毒，只听二人言语似乎很严重。
伏月闻言眼神暗了暗，负手背过他们，原先的怒转变成叹息：“花非雨这样的毒，你能成长到现在，实属不易。
此毒物在你体内浸染已久，毒已深入骨髓，在你来纵横之前，想必花非雨发作过一次，幸运的是，有人帮你暂时的压制住了。”
洛绝尘点头，肃然拱手道：“还请师尊出手相救！”
他，不再唤他老头。
伏月垂下眼睑，又是一声微叹：“阿离你带着三思先退下吧。”
“是，主人。”
......
静默片刻，伏月才开口言：“你可知花非雨之毒是出至谁的手？”
“洛叔说它是暗羽教的至上毒，那便是暗羽教的人，至于是谁，绝尘不知。”
在洛绝尘的记忆里，他极少了解暗羽教的旧事际，只知道须弥大陆曾经有这个教的存在。
“早些年间，暗羽教也算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教派。”
伏月拂袖一挥桌案恢复如初的干净，淡淡道：“过来。”
“是。”
“坐。”
“......”
茶香扑鼻而来，洛绝尘呼了呼热气后方抿入一口，那味道虽涩却齿香喉甘，令人心静如止水。
伏月静看着窗外那左右微晃的茂竹，良久才沉声道：“暗羽教的成立始于它，也止于它。
传闻有人发现一种虫子能吸收大地万物的灵力，若以人的精血来饲养，则能听命认其为主，可以以它的灵力为己所用。”说到这，伏月顿了顿，黄眸冷了几分“它也可用来、杀人于无形！”
洛绝尘抿嘴沉思问：“师尊，难道我中的花非雨之毒与那虫子有关？”
伏月微点头“嗯，暗羽教的人称那虫子为血蛊，他们就是用血蛊来迅速提升自身修为。
只不过是长期以自己的精血来饲养的人，他的寿命终究活不过五旬。”
洛绝尘：“物极必反。”
“也可以这么说，但暗羽教的人找到了延长寿命的办法，那就是寄生，在血蛊认主后就不断找血人来替代自己的精血，以至于他们不断残害很多无辜的人，他们的做法是世人所不容的。”
见伏月欲拿那烧开的茶壶，洛绝尘便抢先道：“师尊，我来。”
说着便从纳戒里取出小瓷罐出来，还拿出他专用的茶具，当然六道君子不可少。
伏月见他的动作神速，微点头算是默许了。
“师尊，暗羽教的做法，何止是世人所不容？是天理难容！
恕绝尘没猜错的话，那血蛊不仅吃人的精血，而且随它啃食的灵力越多它就会长得越快，长大了对于精血与灵力的需求也就越多。
宿主长期依赖它的灵力来提升修炼，肯定会物极必反，如果哪天宿主满足不了它，它定会折腾宿主直至死亡。”洛绝尘边说边沏茶。
烫壶，置茶，烫杯，高冲，低泡，这一连贯娴熟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行家，常品茗闻香之人。
“怕是即便没了宿主，那血蛊也会去残害下一个无辜的人，若是如此的恶性循环，这暗羽教的修炼方法，是灭绝人性，为天理所不容。”
洛绝尘从茶壶里夹起其中一朵置入杯中，便做出敬茶的手势。
只见那一朵粉淡的樱花在杯中尽情绽放它的八重花瓣，伏月心里着实佩服，佩服他的茶道。
缕缕余烟，清香扑鼻，轻抿一口，齿香清甜，口余微甘。
“樱花树下有龙井，不错，不错。”伏月扶须赞赏道，说着又抿一口。
洛绝尘微笑言：“师尊，喜欢就好，这一罐送你，就当徒儿一点心意。”
伏月接过掀开瓷盖嗅了嗅，甚是满意，但下一秒他狐疑道：
“小子，你当真只是六岁的年纪？”
洛绝尘闻言也不意外，只觉那双黄瞳眸似火眼金睛般，能直接看穿他。
他微微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还请师尊继续道明花非雨之毒。”
“哼。”伏月瞪了他一眼，看在这小瓷罐的份上长眉轻挑起“有个叫霓无情女子是暗羽教最年轻的大司羽，传闻她医术的高超，善用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