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市高二年级走廊,下课铃声刚响,学生们鱼贯而出。
吴霖抱着书本独自走在略显嘈杂的走廊上。
周围偶尔有同学投来友善,甚至于略带讨好的目光。
路过时,不少人主动停下打招呼,言语神态间带着此前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尊敬。
吴霖面对这些示好,显得紧张和局促不安,但仍努力保持着礼貌,一一轻声回应。
自从哥哥吴升离开学院,前往了不得的长青武院后,周围的世界仿佛悄然变了模样。
好像每一个人都比她更了解哥哥的近况,言语间总暗示着她哥哥如今已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具体有多么“了不得”?她却又一片模糊。
她几次拿起手机,想问问哥哥近来可好,最终却又放下。
那小小的手机握在手中,竟感觉沉甸甸的。
她告诉自己,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听哥哥的话,安下心来好好读书。
而正当她抱着书本,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时。
一个陌生、面容明媚的女孩子主动迎了上来,笑容灿烂。
“吴霖学姐!”对方语气欢快,带着自来熟的亲切。
吴霖微微一怔,礼貌而略带疏离地轻声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笑容不变,声音清脆:“我的父亲在漠寒县中心监狱工作。”
“他特意让我转告您,您父亲近期在狱中的情况一切安好,待遇已有显着改善。”
吴霖瞳孔微缩,抱着书本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女孩子仿佛没看到她的惊讶,继续流畅地说道:“我们都知道您的父亲是蒙受了冤屈才进去的。”
“请您放心,我父亲一定会尽力关照,让他在里面尽可能过得舒心些,不受委屈。”
在吴霖完全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时。
女孩子已自然地拿出一张折叠整齐、手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塞进她手中。
“学姐,您若有什么想了解、或需要传达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
直到对方笑着转身,轻快地走出十几步远,吴霖才猛地回过神,急忙喊了一声:“等一下!”
女孩停步回头,眉眼弯弯。
“谢谢你。”吴霖有些仓促地道谢,脸颊微热。
“不客气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孩的声音清澈又真诚,说完便步伐轻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吴霖独自站在原地,窗外是皑皑白雪,映得走廊格外明亮,她却觉得思绪一片混乱。
她时常梦见父亲在狱中受苦,深知那种地方绝非善地。
尤其是父亲早在几个月之前仍旧已经从平远市的一个小监狱转到漠寒县中心监狱。
漠寒县中心监狱里面关押着的那都是重犯。
她也在网络上了解过这一座监狱,这样的一座监狱啊,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残忍。
那里环境严苛,管理森严,绝非普通人能轻易“关照”的地方。
吴霖心中自然是担忧,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耐下性子硬着头皮继续的学习。
可今天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和她轻描淡写却信息量巨大的承诺……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
为什么……
经历了此前被骗走哥哥2000万的惨痛教训,吴霖早已不是那个轻易相信他人善意的傻姑娘。
她很清楚,周围同学态度的转变,全都源于哥哥在长青武院日渐显赫的地位。
她是借了哥哥的光,而非自己真有多了不起。
可方才的那一个女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女孩和她背后的父亲,图什么呢?
在漠寒中心监狱那样规矩森严的地方,提供这种近乎“特殊关照”的帮助,绝非寻常人所能及。
如果真如她所言,众人都知父亲蒙冤,那父亲为何至今仍被关押?这根本说不通。
“所以,为何?”
吴霖她抱着书本,缓步走下楼梯,踩在清冷的雪地上,咯吱作响。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难道,是哥哥?”
但随即,她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暗自否定。
“不可能的。”
“哥哥他再厉害,现在终究也还是一名学生。”
“怎么可能影响到那么远、那么严密的地方?”她低声自语,眉头轻轻蹙起。
……
吴升正行走在返回营地的路上。残阳低垂,将他的身影在荒芜的土地上拉得很长。
暗银长枪扛在肩头,枪锋残留的暗红与天际融为一体。
步伐沉稳,周身气息内敛。
这时,贴身携带的手机发出震动。
他脚步未停,取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吴霖”二字时,眼神微动,按下了接听键。
“哥。”
听筒里立刻传来吴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压制的紧张。
她最终还是拨通了这个号码。
对她而言,哥哥越来越强大,那份感情里除了兄妹间的依赖,似乎还多了一层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吴升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样,声音平稳且温和道:“嗯,是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吴霖细微的吸气声,似乎在给自己鼓劲。
接着,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地抛出一连串问题:“哥,刚刚突然之间有一个陌生的女孩跟我说,父亲在监狱里面被别人关照。”
“说不用担心的,然后还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谁帮助我们的,我不知道监狱……我不懂监狱,它怎么了?怎么,怎么就好起来了?”
她的语句有些混乱,但核心意思明确。
而吴升安静地听完,随后望着远方平稳的说道:“我在长青武院,现在担任副会长。”
“副…副会长?”
吴霖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即使她对武院的具体层级不甚了解,也完全明白“副会长”这三个字意味着极高的地位和实力。
那需要击败无数竞争者才能获得,尤其是这些竞争者,可都是每一个学院的首席。
换言之。
自己的哥哥是整个平远市同龄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且没有之一?!
想一想自己的哥哥,这才去往学院多长时间?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啊。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成为了副会长吗?且还是长青武院的副会长!
这怎能不让人震撼?
这更是能够瞬间的理解,为什么刚刚的那一个女孩子会主动的说这些了。
这就是原因!
雪地中,吴霖心思大乱,面庞通红,渗出一滴滴滚烫的汗。
直到过去好几秒,她才勉强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刚想再问什么,却猛地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阵低沉而野性的喘息声?
她声音带着颤,疑惑地问:“哥,您那边是什么声音?您现在在哪儿?”
吴升目光扫过眼前大雪浸染的荒原。
十米外,一头体型壮硕、毛色灰暗的独狼正悄无声息地蹲踞在雪地中。
它肩胛高耸,吻部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渍,一双碧绿的狼眼死死盯住吴升,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这是一头真正在荒野中厮杀生存的凶物,獠牙森白,气息暴戾。
然而,吴升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那独狼浑身肌肉猛地一绷,低吼声戛然而止。
它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碧绿的眼中凶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深刻的畏惧。
它迟疑了一下,竟伏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近乎匍匐地靠近吴升。
吴升伸出手,随意地揉了揉它粗糙的头顶。
那狼立刻翻过身,露出脆弱的腹部,喉咙里发出讨好的、细微的呜咽声,尾巴在雪地上扫出卑微的痕迹。
“我刚结束一项考核,”吴升一边用指尖挠着狼的下颌,一边对着电话说道,“现在在安乡外围,正在返回营地。”
安乡……
安乡?
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对了,这不是自己的父亲当年被诬陷的地方吗?
“哥,你怎么去这个地方了?”吴霖忍不住的问。
吴升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带着血腥气的妖魔肉块,丢给脚边的狼。
那狼敏捷地一口叼住,却不敢立刻吞食,只是用湿润的鼻尖蹭着吴升的手背,等待他的允许。
“如我所言。”
吴升站起身,对着狼点了点头,狼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而吴升步伐稳健,声音依旧平稳,“我刚结束一项考核。”
“这是竞争正会长的必经之路。”
“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拿到那个位置。”
不说则已,一说吴霖脑瓜子嗡嗡作响。
嘶!
正会长!!!三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吴霖的心上!
副会长已经需要打败很多人。
正会长呢?
她无法想象那需要何等强大的实力,又会经历怎样残酷的竞争。
巨大的震撼让她一时失语,脑中一片轰鸣。
而吴升声音再次传来,清晰而温和:“我知道你周围环境变得特殊,但你只需照顾好自己。”
“旁人的话,不重要。”
“你且和以前一样,安心读书,等你高三正式开始修行,我会亲自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