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在第二天的清晨开始，地点是公寓地下层一个改造过的、空旷无比的房间，四壁和地面都铺着特制的软垫，像一座柔软的牢笼。
相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布料贴身，勾勒出流畅而蕴满力量的线条。她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愤怒，”她站在负势面前，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是你此刻唯一的资本，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弱点。”
负势抿着唇，她一夜未眠，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倔强。
“攻击我。”相轩说，语气平淡无波。
负势没有犹豫。她心中确实憋着一股火，对着命运，对着那个消失的男人，也对着眼前这个将她带入未知境地的女人。她猛地前冲，拳头带着风声，直击相轩面门——这是她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学会的，最直接、最凶狠的打法。
相轩甚至没有大幅移动。只是微微侧身，手腕一搭一扣，一股巧劲传来，负势只觉得自己的力道被轻易引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差一点栽倒。
“太慢。”相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意图都写在你的眼睛里。”
负势稳住身形，回身又是一记扫腿。
这次相轩动了，她的动作简洁得近乎吝啬，避开腿风的同时，手肘精准地抵在负势的膝窝。一阵酸麻瞬间袭来，负势单膝跪倒在地，呼吸急促。
“力量散乱。”相轩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冷静的评估，“你在浪费你的力气，也在浪费你的愤怒。”
负势抬头，怒视着她。
相轩蹲下身，与负势平视。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内里那颗被怒火灼烧的心。“恨吗？不甘吗？”她轻声问，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负势心上，“记住这一种感觉。但别让它烧坏了你的脑子。”
她伸出手，指尖点在负势的眉心，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把它收起来，压在这里。”她的指尖缓缓下移，划过负势的鼻梁，停留在她的心口，“然后，在这里把它淬炼成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负势哑声问，相轩的指尖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她皮肤战栗。
相轩收回手，站起身，逆着光，身影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冷静。”她说，“绝对的冷静。愤怒是燃料，但冷静才是点燃它、控制它、让它为你所用的火种。”
她向负势伸出手，不是拉她起来，而是一个等待的姿态。
“继续。”
负势看着那只手，又看看相轩毫无波澜的脸。她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忽略了那只手。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某种更为尖锐的东西，正在疼痛中悄然滋生。
她摆开架势，眼神里的怒火未熄，却似乎被强行压入更深的底层，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专注的审视。
相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