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部气氛凝重如铁。岂利以和鹿鸣站在指挥中心,周围是少数几位绝对可信的队员。大屏幕上显示着局长的照片及其行程信息——一小时前,他已通过VIp通道登上了前往苏黎世的航班。
“边防已经接到通知,但瑞士方面合作需要时间,”技术员报告,“如果他真的落地,引渡将非常困难。”
岂利以胸口的伤口阵阵作痛,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的授权码最后使用时间?”
“登机前20分钟,访问了最高机密档案库,”技术员敲击键盘,“下载了...所有关于‘灯塔’案件的资料。”
鹿鸣眼神一凛:“他在清除证据。我们需要立即控制林教授和周博士,他们现在极度危险。”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起。周博士的号码,但传来的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声音:
“游戏结束。灯塔永存。”
电话随即断线。鹿鸣立即联系看守安全屋的警官,但无人应答。
“出事了,”她脸色苍白,“我们得立即过去。”
——
安全屋内一片狼藉。两名警官倒在血泊中,一死一重伤。林教授的椅子空荡荡的,手铐被精密工具切开,散落在地。
重伤的警官挣扎着抓住岂利以的手:“他们...穿着我们的制服...说奉命转移...”
“谁下的命令?”岂利以急切地问。
“副局长...”警官咳出血沫,“但副局长明明已经被控制...”
鹿鸣检查手铐切口:“专业工具,执法部门专用。内部人员。”
岂利以的无线电响起:“岂警官,副局长在拘留室突发心脏病!医护人员正在抢救!”
调虎离山。两人瞬间明白过来。
“副局长不是‘哨兵’,”鹿鸣冷静得出奇,“他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光明’还在内部,并且仍在行动。”
岂利以立即部署:“全面封锁警局,所有人不得进出!调取所有监控,特别是副局长拘留室附近的!”
混乱中,鹿默悄悄收集了安全屋内的微量证据——一根不属于任何警员的头发,地板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鞋印痕迹,还有窗框上一丝奇特的香水味。
回到实验室,鹿鸣连夜分析证据。头发属于罕见血型,与局长匹配;鞋印来自定制皮鞋,价格昂贵,警局内只有少数高层买得起;而那丝香水——她突然想起,在局长办公室曾闻到过同样的气息。
“证据都指向局长,”她告诉岂利以,“但太明显了,就像之前的陈浩案一样。”
岂利以皱眉:“你是说,又是陷害?”
“还记得李天明的话吗?‘他们以为控制我,实则被我引导’。”鹿鸣的眼神变得深邃,“所有线索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有人精心设计。”
她调出所有案件中的绳结照片,并列显示:“不同的手法,但有相同的细微习惯——每个结的最后一下收紧都是顺时针旋转,力度完全一致。”
“说明是同一人打的不同结?”
“或者...”鹿鸣放大一张照片,“有人模仿不同手法,但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习惯。”
突然,她愣住了。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反光中映出拍照者的部分身影——手腕上戴着一块特殊的手表。
岂利以跟随她的目光,倒吸一口气:“那是...副局长的表。他从不离身。”
“但副局长已经被控制,不可能拍摄这些照片。”鹿鸣沉思片刻,突然睁大眼睛,“除非...”
她快速搜索副局长家庭成员信息。妻子早逝,独子...程铭,32岁,生物工程师,曾在国外学习刑侦科学。
“儿子,”鹿鸣低语,“副局长一直在保护真正的‘光明’——他的儿子。”
所有线索瞬间重组:程铭有生物背景,懂刑侦知识,能接触副局长资源,甚至可能模仿父亲的习惯...
“局长可能是清白的,他逃跑是因为发现了真相,或者被陷害。”岂利以推理道。
鹿鸣点头:“而真正的‘光明’仍然在这里,在我们中间。”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灯光突然熄灭,整个警局陷入黑暗。备用发电机本该启动,却毫无反应。
“全面停电!”远处传来喊声,“所有系统宕机!”
黑暗中,鹿鸣感到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岂利以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
——
岂利以带领鹿鸣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地下档案室。这里有不间断独立供电系统,是警局少数仍有电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岂利以苦笑,“受伤后我常来这里思考。”
鹿鸣注意到墙上贴满了案件照片和笔记,中心是“灯塔”案件的关系图。在局长照片旁,岂利已贴上了问号;而副局长照片下,又多了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程铭。
“我们需要证据,”岂利以说,“否则无法说服其他人。”
鹿鸣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设备:“周博士给我的最后礼物——能恢复最近删除的监控数据。”
她们连接警局内部系统,开始搜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偶尔传来喊声和脚步声,气氛越发紧张。
“找到了!”鹿鸣突然说,“停电前一小时的监控,副局长拘留室外的视角。”
画面显示,一个穿着副局长制服的人走进拘留室,但走路的姿势略有不同。片刻后,他出来时,不经意间抬手整理头发——手腕上正是那块特殊手表。
“不是副局长,”岂利以确认,“体型更年轻,步伐更轻。”
鹿鸣放大画面:“看他的鞋——定制皮鞋,与安全屋的鞋印匹配。”
突然,档案室门被打开。两人迅速转身,只见程铭站在门口,举着枪,脸上带着令人不安的微笑。
“聪明的小姐们,”他轻声说,“但还不够聪明。”
岂利以下意识挡在鹿鸣身前:“一切都结束了,程铭。我们已知道真相。”
“真相?”程铭笑了,“真相是我父亲是个懦夫,宁愿保护腐败的系统也不愿拥抱进化。而我,将继续他的工作——以他不敢的方式。”
鹿鸣冷静地问:“李天明也是你的棋子?”
“李天明是个狂热的傻瓜,”程铭不屑地说,“但他有用。至于林教授...他老了,思维僵化。灯塔需要新的光明。”
他的枪口微微移动:“而现在,两位不幸的警官将在试图阻止逃犯副局长时殉职...”
话未说完,岂利以突然扑上前,与程铭扭打在一起。枪声响起,子弹击中天花板。
鹿鸣迅速取出那支特殊的笔,但两人缠斗太紧,无法瞄准。
“跑!”岂利以大喊,“通知其他人!”
鹿鸣犹豫一瞬,然后冲向门口。就在她出门刹那,看到岂利以被程铭击中腹部,倒在地上。
她没有停留,知道岂利以用生命为她争取的时间不能浪费。在黑暗的走廊中奔跑,她突然想起证物室里的某个物品。
——
程铭拖着受伤的岂利以,向地下室深处走去。“从哪里开始呢,警官?肝脏?肾脏?还是像你对‘灯塔’所做的那样,一点点分解?”
岂利以艰难地呼吸着,血从腹部伤口不断涌出。她注意到程铭的鞋跟上沾着某种特殊的污泥——与水库边的泥土一模一样。
“你亲自处理了林梦的尸体,”她喘息着说,“不只是指挥,而是亲手...”
程铭笑了:“亲手艺术创作是一种享受,你不觉得吗?”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恢复。程铭一愣,随即听到广播中传来鹿鸣冷静的声音:
“全体人员请注意,证据已上传至云端及所有媒体。‘灯塔’真面目已被揭露,主谋程铭正在地下档案室,挟持岂利以警官。”
程铭脸色骤变,举枪对准岂利以:“那么,至少带走一个——”
话未说完,档案室门被撞开。但进来的不是警察,而是周博士和几名科学家,手中拿着某种发射器。
“生物毒素扩散器,”周博士冷冷地说,“你为你父亲设计的,记得吗?现在,尝尝它的滋味。”
程铭僵住了,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
就在这时,岂利用尽最后力气,踢中程铭的手腕。枪飞出的瞬间,警察队伍冲入房间,制服了程铭。
鹿鸣跑向岂利以,用手按压她的伤口:“坚持住,救护车就在外面。”
岂利以艰难地微笑:“这次...真的有点疼...”
——
三个月后,秋日的阳光洒在墓园里。岂利以缓缓走到一块新碑前,放下鲜花。碑上刻着:“献给所有寻求真相的勇士”。
身后传来脚步声,鹿鸣走到她身边。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程铭全部招了,”岂利以最终开口,“局长确实是清白的,他逃往瑞士是为了联系国际刑警,因为他怀疑内部有叛徒。”
鹿鸣点头:“林教授被发现死在城外一个安全屋,显然是程铭灭口。副局长在得知儿子所作所为后,在狱中自杀了。”
她们漫步在墓园小径上,秋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周博士和他的团队提供了关键证据,”岂利以继续说,“程铭利用‘灯塔’网络开发基因靶向武器,卖给最高出价者。”
“知识就是力量,”鹿鸣轻声说,“但缺乏道德指引的力量只会带来毁灭。”
她们走到墓园高处,俯瞰整个城市。阳光下的城市平静而忙碌,很少有人知道几月前它曾离黑暗多么近。
“我递交了辞职信,”岂利以突然说,“想换个方式服务人民。或许开个安全咨询公司。”
鹿鸣有些惊讶,但点头表示理解:“有时候,从外部能做得更多。”
“我想邀请你合伙,”岂利以看向她,“你的头脑和我的...好吧,我的人脉和行动力。”
鹿鸣沉默片刻,眼中闪过难得一见的笑意:“法医和警察的私人侦探社?”
“为什么不呢?”岂利以微笑,“我们可以专门处理那些...不同寻常的案件。”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满地金黄。鹿鸣轻轻点头:“我考虑考虑。”
岂利以没有催促,只是与她并肩站立,望着远方的城市。阳光下,无数窗户反射着光芒,已分不清哪些是普通的照明,哪些是真正的灯塔。
但她们知道,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而她们的职责,就是确保光明永远强于黑暗。
鹿鸣的手无意间碰到岂利以的,两人手指轻轻交错,没有进一步动作,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真相可能令人痛苦,正义可能需要代价。但在那一刻,两个从黑暗中走出的女人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光明而战,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远处,城市的钟声响起,清澈而悠长,如同新时代的序曲,正缓缓拉开帷幕。
(第十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