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完全散开,谢怜就抱着竹筛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竹筛里铺着昨天切好的带鱼块,淡粉色的鱼肉裹着薄薄一层盐粒,在微凉的空气中泛着新鲜的光泽。墨尾蹲在他脚边,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眼睛直勾勾盯着竹筛,显然还惦记着昨天香煎带鱼的滋味。
“这些鱼要晒三天才能成鱼干,现在可不能吃。”谢怜笑着揉了揉墨尾的头,把竹筛架在提前搭好的木架上——梅花树的枝桠正好能挡住部分晨露,又不耽误阳光照射,是晒鱼干的好地方。刚架好竹筛,就见花城端着一个陶碗从屋里出来,碗里盛着温热的小米粥。
“先喝碗粥暖暖身子,等会儿再处理剩下的鱼。”花城把碗递到谢怜手里,目光落在竹筛里的带鱼上,“昨天腌的盐度正好,这几天天气晴好,晒出来的鱼干会很有嚼劲。”谢怜接过粥碗,小口喝着,小米的清甜在口中散开,驱散了晨时的凉意。
两人喝完粥,便一起处理剩下的海鱼。花城把鲳鱼切成小块,用棉线串起来,谢怜则在每块鱼肉上均匀地撒上少许花椒粉——这样晒出来的鱼干不仅能防虫,还带着淡淡的花椒香。墨尾趴在一旁的石桌上,看着两人忙碌,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桌上的棉线,像是在帮忙,却总把线弄乱,惹得谢怜无奈又好笑。
“别调皮,再捣乱就不给你留鱼干了。”谢怜轻轻弹了弹墨尾的额头,小家伙立刻缩回爪子,委屈地“喵”了一声,却还是不肯离开,乖乖趴在桌边,眼睛盯着串好的鱼块,尾巴却在桌下悄悄晃动。
将串好的鱼块挂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风一吹,鱼肉轻轻晃动,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和花椒香。花城抬头看了看天,对谢怜说:“上午没什么事,咱们去镇上买些红糖吧,之前阿婆说用红糖和鱼干一起蒸,味道很好,正好试试。”谢怜点头应下,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墨尾往镇上走去。
镇上的集市很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谢怜牵着墨尾的牵引绳,生怕它被来往的行人吓到,花城则走在两人外侧,时不时替他们挡开拥挤的人群。走到一家杂货铺前,花城买了两斤红糖,又顺便买了些针线——之前晒菊花的竹筛边缘有些松动,正好修补一下。
从杂货铺出来,谢怜看见街边有个卖糖画的小摊,彩色的糖丝在石板上勾勒出各种图案,引得不少孩子围在旁边。“要不要买一个?”花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问道。谢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太甜了,偶尔看看就好。”话虽如此,目光却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他小时候很少能吃到这样的甜食,如今看着,倒觉得格外有趣。
花城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走到小摊前,让师傅做了一个小鱼形状的糖画,递到谢怜手里:“尝尝吧,偶尔吃一次没关系。”谢怜接过糖画,指尖触到温热的糖丝,心里满是暖意,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带着儿时的回忆。墨尾也凑了过来,盯着糖画喵喵叫,谢怜笑着掰了一点点递到它嘴边,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回到家时,已近正午。阳光透过梅花树的枝桠,洒在竹筛里的带鱼上,鱼肉的表面已经微微收紧,泛着淡淡的油光。谢怜把糖画放在石桌上,刚想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小阿弟的声音:“怜怜哥哥,三郎哥哥!”
打开门,只见小阿弟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身后跟着他的娘,布包里装着刚煮好的花生。“娘说这花生煮得软,给你们送些过来。”小阿弟把布包递到谢怜手里,目光落在屋檐下的鱼干上,好奇地问道,“这些是鱼干吗?什么时候能吃呀?”
“还要晒两天,等晒好了送些给你尝尝。”谢怜笑着摸了摸小阿弟的头,把两人让进院里。小阿弟的娘看到梅花树下的竹筛,笑着说:“你们这鱼干晒得很讲究,用梅花树挡着露水,还撒了花椒,一看就好吃。”谢怜和她聊着天,花城则去屋里倒了两杯菊花茶,递给两人。
小阿弟喝着菊花茶,眼睛却一直盯着石桌上的糖画,谢怜看出了他的心思,把剩下的糖画递给他:“这个给你吃吧,小心别粘到牙。”小阿弟高兴地接过糖画,小口吃着,脸上满是欢喜。几人聊了一会儿,小阿弟的娘怕耽误他们休息,便带着小阿弟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叮嘱谢怜,要是晒鱼干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去找她。
送走两人,谢怜把花生倒进盘子里,放在石桌上,又和花城一起检查了鱼干的晾晒情况。墨尾趴在一旁,啃着谢怜给它留的小鱼干,尾巴摇得飞快。“中午就做花生炒青菜,再把昨天剩下的鱼汤热一热。”谢怜对花城说,花城点头应下,转身往厨房走去。
午饭过后,阳光变得更加温暖。谢怜坐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针线,修补着松动的竹筛。花城则坐在他身边,帮他递着细竹条,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竹筛修补好了。墨尾趴在两人中间,晒着太阳,慢慢睡着了,嘴角还沾着一点鱼干的碎屑。
傍晚时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晒了一天的鱼干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鱼肉变得紧实,颜色也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谢怜和花城一起把竹筛里的带鱼翻了个面,又检查了屋檐下的鱼块,确保每一块都能晒到阳光。
“明天再晒一天,后天就能尝尝阿婆说的红糖蒸鱼干了。”谢怜看着鱼干,笑着对花城说。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阳光的暖意:“好,到时候多蒸些,也给阿婆和小阿弟送些过去。”
墨尾似乎听到了“鱼干”两个字,一下子醒了过来,蹭了蹭谢怜的腿,喵喵叫着,像是在提醒他们别忘了给自己留一份。谢怜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承诺会给它留最好吃的一块,小家伙才满意地重新趴下,继续晒太阳。
夕阳下,梅花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屋檐下的鱼干轻轻晃动,墨尾的呼吸均匀而安稳。谢怜靠在花城肩上,感受着身边的暖意,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这样平凡而温暖的日子,就像这慢慢晒好的鱼干,看似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的滋味,会一直延续下去,温暖每一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