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声喊杀声撞在仙灵界皇都宫墙上，碎成漫天血气。
黑色魔气如浊浪翻涌，七色仙灵力似烈阳破云，两道力量在半空绞杀。
仙灵力碎片砸在青石板上，崩出蛛网裂纹，连风里都裹着焦糊的血腥味。
六翼天魔王悬在战场中央，六对黑翼展如墨天幕，魔焰从翼边滴落，沾到士兵身上便烧出一片焦黑。
不过片刻，仙灵界防线已如残烛晃荡 —— 有人握断剑倒下，有人嘶吼着冲上去，终究成了魔焰下的飞灰。
忽有金光自东方破空而来！
那金光快得惊人，转眼便至战场上空，化作一道玄色身影。
凌宸一身战甲染过风霜，银枪斜提，枪尖还凝着未散的仙力，眉宇间尽是战场磨砺出的锐利。他身后，嬴清珩骑着青鳞巨龙驹，龙族威压一散，外围天魔竟齐齐后退三步，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仙界军队紧随其后，金色阵纹在脚下铺开，如潮水般涌入战场，瞬间将天魔的包围圈撕开一道缺口。
“是仙界援军！” 仙灵界士兵中有人嘶吼出声，原本涣散的士气骤然凝聚，握着断剑的手又重燃了锋芒，“杀回去！”
凌宸勒住胯下仙驹，银枪在掌心转了个枪花，正欲下令总攻，目光却骤然定在战场中央。
那一眼，如遭雷击，连手中银枪都险些脱手。
虚空之上，立着一位白衣女子。
银发如瀑，垂落时似有碎雪簌簌飘落；冰蓝眼眸望过来，竟比极北之地的寒潭还要清冷，却又藏着星辰般的光。
背后一对羽翼由雪花凝成，每扇动一次，便有冰晶在空中划过弧线；脚下一朵冰莲缓缓绽开，莲瓣舒展间，连周遭肆虐的魔焰都被冻成冰晶，碎裂在风里。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流转着星光，正是传说中雪月神女的佩剑 —— 星辰剑。
女子正对上六翼天魔王，她未动杀招，只轻轻旋身舞蹈。
雪花羽翼随舞步展开，手臂抬起时，似有月华在指尖流淌，竟是失传已久的镇魔舞！
银色月华自她周身漫开，如温水融雪般裹住六翼天魔王，那魔王身上的魔焰遇白光便化作青烟，连六对黑翼都开始消融，眼看就要被彻底净化。
“雪月……”
凌宸喉间溢出一声低唤，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
这银发、蓝眼、雪花羽翼，还有那镇魔舞 —— 是他寻了万万载的雪月神女！是他闯娑婆世界，吞万万载秽气，哪怕成了半人半魔的秽神，也未曾放弃寻找的人！
可他重生一次，竟再次认错了人！
将雪姬错认成她，对真正在身边的雪团视而不见，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浴血，他却迟了整整万万载！
“噗 ——”
一口黑血喷在玄色战甲上，如墨染红梅。
更可怕的是，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些被他强行压制的秽气如破笼凶兽，疯狂窜出，瞬间缠上四肢百骸。
黑气缭绕间，心魔悄然滋生，在他耳边嘶吼：“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爱人都认不出！她在前面拼命，你却只能站着看，你配称她为心上人吗？你根本不配！”
“凌宸！凝神！” 嬴清珩察觉不对，龙力化作金光罩向凌宸，却被秽气反弹开来，金色光罩竟崩出裂纹，“别被心魔缠上！仙灵界的百姓还在等我们帮忙！”
凌宸却听不进去半句。
他双目赤红，黑气在周身翻涌，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他望着虚空中的女子，满心都是自责 —— 他寻了她万万载，如今终于相见，却连上前护她的力气都没有，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虚空中的雪月神女似是察觉到他的异常，舞步微顿，冰蓝眼眸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抬手挥动星辰剑，一道白光朝着凌宸飞去，想帮他压制秽气。
可这一滞，却给了六翼天魔王机会。
那魔王爆发出最后的魔焰，如黑蟒般扑向女子：“贱人！敢净化本王，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雪月神女被迫收回白光，星辰剑横挡身前，雪花羽翼展开护住周身，与魔焰再次撞在一起。
“不！”
凌宸看得目眦欲裂，心魔愈发狂暴，秽气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举起银枪，想冲上去，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黑气缠上他的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仰头对着天空嘶吼：“天道！你竟如此戏耍我！我寻她万万载，你却弄个假货欺骗我！我这万万载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战场西侧，厮杀更剧烈。
司徒风华白衣染血，却挺拔如寒松。
他指间风刃凝成银黑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正对上暮凛。
自与域外天魔结合，暮凛修为暴涨，周身狂风呼啸，黑风刃如暴雨袭来，每道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小子，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拦本宫？” 暮凛狞笑，风刃骤然提速，直刺司徒风华心口。
司徒风华侧身避过，风之神力在周身绕成银纱，将黑风刃尽数绞碎。
可他的眼睛，始终越过战乱，锁在虚空那道白衣身影上 —— 那是林昭昭化身的雪月神女。
自她现出雪月神女本体与魔王大战开始，司徒风华的心就悬在半空。
他太清楚凌宸对 “雪月神女” 的执念，那是万万载的死结。
如今凌宸带援军赶到，见了昭昭，必生变数。
更让他心紧的是昭昭的善良 —— 凌宸为 “雪月” 闯娑婆、吞万万载秽气的过往，她不是不知道。
万一她见凌宸深陷心魔，念及这份万古苦楚，动了恻隐，甚至动摇了对自己的心意……
这念头刚冒起，司徒风华便攥紧剑柄，指节泛白，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强压思绪，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凌宸 —— 玄甲染血的身影刚勒住仙驹，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下一秒竟如遭雷击，连枪都险些脱手。
糟了！
司徒风华心猛地一沉。
他看得清楚，凌宸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虚空的昭昭，喉间挤出的 “雪月” 二字带着颤抖，连周身气息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