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抵南疆时,正赶上向日葵盛开。温宁的学堂后墙外,大片的向日葵花盘朝着太阳,金灿灿的像铺了满地阳光,孩子们穿着粗布衣裳在花田里奔跑,笑声比蝉鸣还要清亮。
“公子,蓝公子!”温宁迎上来,手里还拿着本教孩子们认字的册子,封面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知莲堂”,旁边画着朵小小的向日葵。
“温前辈!”蓝思追快步上前,把怀里的布包递给他,“这是兰陵的莲子酥,念卿说您肯定爱吃。”
江念卿立刻点头,举着手里的莲壳哨:“我还带了新哨子,给小朋友们玩!”说着就跑进花田,和南疆的孩子们凑到一起,很快就玩起了追迷藏。
学堂里摆着新做的桌椅,桌面擦得锃亮,墙角堆着蓝启仁寄来的书卷,还有江澄送来的笔墨。温宁指着墙上的字画,大多是孩子们的涂鸦,其中一幅画着片莲田,旁边写着“思追哥哥说,这里的莲子最甜”。
“他们都盼着你们来呢。”温宁的眼眶有些红,给他们倒上南疆特有的凉茶,茶里放了晒干的莲子心,清苦中带着回甘。
魏无羡喝了口茶,看着蓝忘机帮温宁整理书卷,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像披了层金纱。“听说你把莲田扩大了?”他问。
“嗯,”温宁点头,“村民们说种莲能糊口,都跟着种了些。”他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蓝思追往花田深处走,“我给你留了最好的莲蓬,藏在向日葵后面呢。”
蓝景仪立刻跟上去:“温前辈也给我留几个!我要带回去给先生尝尝!”
花田深处果然藏着片莲塘,碧绿的莲蓬垂在茎上,比别处的更饱满。温宁踩着田埂摘了个最大的,递给蓝思追:“这个给你,里面的莲子能当种子,明年种在云深不知处,肯定能开花。”
蓝思追接过来,小心地剥开,里面的莲子果然颗颗饱满,像小小的白玉珠。他往嘴里放了一颗,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忽然想起小时候温宁给他摘莲蓬的样子,眼眶一热。
“甜吗?”温宁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甜!”蓝思追用力点头,把剥好的莲子分给大家,“比去年的更甜!”
傍晚的霞光把向日葵花田染成了橘红色,温宁在学堂前的空地上摆了宴席,用新收的莲子做了满满一桌菜:莲子炖鸡、莲蓉月饼、炒莲米……连酒里都泡了莲子。
聂怀桑吃得咂嘴:“温兄好手艺,这莲蓉月饼比兰陵的还香。”
“聂宗主喜欢就多吃点,”温宁腼腆地笑,“我给你装了一盒子,路上吃。”
江澄靠在柱子上,手里拿着块月饼,忽然说:“明年云梦的藕塘也扩大些,到时候请你去当师傅。”
温宁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好!”
夜里,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唱的是蓝思追教的歌谣:“莲蓬甜,莲子香,思追哥哥来南疆……”蓝思追坐在温宁身边,听他讲种莲的诀窍,偶尔插句话,像对真正的父子。
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远处的田埂上,看萤火虫在花田里飞,像撒了把星星。蓝忘机忽然从袖袋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晒干的向日葵籽:“可以种在云深的塘边。”
“和莲子一起长?”魏无羡笑着问。
“嗯,”蓝忘机点头,“它们都向着光。”
魏无羡的心忽然被触动了,他想起那些年在黑暗里挣扎的日子,正是因为有身边这个人,有这些牵挂的人,才一步步走到了光明里。他握住蓝忘机的手,指尖相触,温暖而坚定。
离开南疆时,孩子们站在路口送行,手里捧着用向日葵杆编的小篮子,里面装满了新收的莲子。温宁把一封信托给蓝思追:“给先生的,谢谢他送的书。”
船开时,魏无羡回头望去,只见温宁站在向日葵花田边,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学堂的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像幅温暖的画。
“明年夏天,”魏无羡轻声说,“咱们再来。”
蓝忘机嗯了一声,望向远方,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像他们此刻的心境。船行渐远,向日葵花田渐渐模糊,但那淡淡的莲香,却仿佛永远留在了鼻尖,像个温柔的约定,提醒着他们,无论走到哪里,总有牵挂的人在等待,总有温暖的家可以回归。
而那袋向日葵籽,被蓝忘机小心地收在袖袋里,和莲子放在一起,等待着明年春天,在云深不知处的塘边,一起扎根,一起生长,一起向着光,开出满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