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淮装作无心之语,还真被李仁等人听进了耳朵里。
就见李仁一拍大腿,嚷嚷道:“对呀,给她找个婆家,咱们不就耳根清净了嘛。”
秦少海跟着也坏笑了起来,“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计。依我看,给她找个最穷最穷的老光棍儿,一天三顿吃不饱,晚上折腾没个了。下炕就干活,三年两个娃,看她还有什么邪火。”
几个女人听了秦少海的话,纷纷给他送上了白眼。
“老秦,你留点口德吧。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这张破嘴。”吴霞送出白眼之后,感觉情绪不对,又狠瞪了秦少海一眼。
秦少海知道自己这些话,不该当着女人的面说,于是他讪讪地笑了,拿起了酒杯。
齐胜利和李仁很默契地举起杯来,和秦少海碰了一下。三个人相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邪念。嘿嘿一笑,一口闷下杯中的酒。
周红把三个人的小动作看得很清楚,撇了撇嘴,骂道:“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齐,你脑子里是不是在想着林卫红脱光了是什么样?”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齐胜利放下酒杯,赶紧冲着媳妇保证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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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的窑洞里热火朝天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林卫红也正向一个人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林卫红收拾好自己的小屋之后,她心里感觉很委屈,认为大家都在刻意针对她自己。
晚饭她就吃了两口干饼子,然后一个人跑到河边去哭。
天黑了下来之后,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了林卫红的身后。
“什么人!”一声大喝。
林卫红着实吓了一跳。她转身回头,一道手电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是林知青。你一个人在这达做甚嘞?”拿着手电的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林卫红走过去。
离得很近了,林卫红才看清来人,原来是村里的民兵队长王志国。
大湾村就三户姓王的人家,按说王家没机会担任村里的重要职务。可是没办法,人家王志国好歹当了三年兵回村的,这样的人不当民兵队长,怎么都说不过去。
原本吴永贵的想法,这个队长应该让吴永江来干的,可惜吴永江年岁大了,只好让这个王志国来干。还别说,这小子除了轴一些,但是很听话。用顺手了,吴永贵也就没了换掉他的想法。
“王队长,俄想家了。所以……”林卫红说谎了。
“是这。七娃,你自己先去转转,要是莫事就先回家。俄在这达照应一下林知青。”王志国转头吩咐着自己的队员。
尽管心里也很想和女知青多说说话,但七娃不敢不听队长的话,只好背着他的汉阳造继续去巡逻了。
王志国家里就他一个男丁。父亲王二黑的身体早就累垮了,平常的小活计还能干一些,重活是一点都干不了。
她母亲是村里少有的胖婆姨。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身体不好,吃药吃出来的虚胖。
这婆姨据说在家作闺女的时候,就喜欢争强斗勇,和人骂架一个时辰都不用喝水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哪有病,哪里不好。
嫁到了大湾村,除了一年到头装病不爱下地干活,剩下也就是爱吵吵架,搬弄一下是非。用她自己的话说,只要是吵架,从来就没怕过谁。
王志国摊上这么一个家,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一个人干活,三张嘴吃饭。所以王家的日子过得很是烂包。
现在都二十七了,他还没有说上婆姨。
平日里,他很喜欢看女知青,但他自惭形秽。这种自卑来自于骨子里,是农民对城里人的怕,是半文盲对知识分子的惧。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胆气居然壮了许多。也许是林卫红的梨花带雨,让他的保护欲爆棚。
看着七娃走远,王志国在离林卫红一丈远的地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他扭着脸,想对宽慰林卫红几句,可偏偏搜变了肚肠,也没有找出合适的话语。
“我……,你……”
林卫红看着嘴笨人拙的王志国,可能感觉这样的人很可笑,于是所有的不快暂时被取代,一时没忍住,“噗呲”看出声来。
虽然有雪,映得天地不至于太暗,但毕竟天上压着厚厚的云,雪还在继续下,再加上王志国离林卫红三米多远,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可偏偏这一声清脆的笑声,让王志国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彼岸花,那样的红,那样的艳。一时王志国痴了。
王志国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他能坐在这女子不远的地方,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笑声一出,林卫红的心情好多了,于是她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准备回去。
王志国赶紧也站起身来,“林知青,俄送你回屋。”
“谢谢你了。”林卫红随口道谢了一声。
这一声,在王志国听来,与天籁无异,一时他的骨头都有点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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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于是他又开始把自己包裹严实。
小半年来,苏淮拿回来不少的野兔,另外还有野山羊和野鹿。秋天里,孙福兴就把所有的皮子都给硝好了。小夫妻二人现在可冻不着,一人两身儿里外发烧的皮大衣。
富余的毛皮,苏淮还送给知青们不少。
在苏淮穿衣裳的时候,吴霞、周红、张蕊三个女人,把从知青院里收集回来的六个大号铝饭盒,装满了鸡汤和鸡肉。
这些饭盒,再加上吴霞从家里拿过来的六张二合面的大饼,被她们仔细地用一床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苏淮看到用麻绳扎紧的小被儿,不由地笑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些变……心里不正常。”
“怎么了?”张蕊一脸的不解。
“好家伙,咱们家这床小被一定是得罪你们了。人家死囚才五花大绑呢,你们这十花大绑都不止吧。”
“我们这不是怕扎不紧嘛。”张蕊一脸的小委屈。
“这回倒是扎紧了,回头我可怎么解呦。可惜了这些麻绳。”
“这麻绳又怎么可惜了?苏淮,你就不能把话往明白里说,非得让我们一猜再猜。张蕊,你嫁了个什么东西,跟他天天在一起,你不觉得累?”周红的嘴向来是不饶人的。
“怎么就不可惜了?回头他们仨像饿狼似的,哪有工夫一点点解绳子,估计上来就得用牙把绳子咬断喽。对了,周红,吴霞,你们晚上在我家陪着小蕊吧,她的胆子小,容易害怕。”
临走之前,苏淮特意关照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走你的吧,家里有我们呢。”吴霞往外推了推苏淮。
她自然明白苏淮的意思,自打仨坏闯进了苏家之后,张蕊一向不敢自己待在家里。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是心里的阴影哪有那么容易彻底消除。
苏淮终于走了,李仁和秦少海也酒足饭饱走了,齐胜利被周红瞪了一眼之后,也只得一个人回自己的家。
男人们都走了之后,吴霞一边帮忙收拾着炕,一边对张蕊说道:“你呀,命可真好,找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心细,知道疼人,还是个有本事的。”
“就是。你看我们家老齐,除了干那事儿的时候想起我来了,平常心里哪有我。”周红结了婚之后,说话越来越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