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柠哭个不停,本就虚弱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感觉越来越远。
裴逸无奈,从空间中取出简单的床铺,将王邱灵放在上面,腾出双手,拿出纸直接糊在夏悠柠脸上。
夏悠柠:?
她用纸擦了擦眼泪,再把纸从脸上拿下,眼睛盯着裴逸,透露出些许委屈和幽怨。
裴逸没有理会,从空间中掏出一份烤好的龙肉,然后塞到夏悠柠嘴中。
唔!
夏悠柠本想生气的把龙肉吐出,但舌尖触到温热的刹那,诱人的肉香就在口腔中炸开,咸鲜汁水如春汛漫过齿间,肌理间渗出肥美的油脂融在口腔,激得她睫毛不自觉轻颤。
好美味!
等她回过神时,大片龙肉已经咀嚼下肚,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脸颊,也渐渐红润起来。
“好点没?缓过来就说说看吧,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夏悠柠闻言,好看的眉毛向下低垂,她像个无处倾诉的小女孩,把裴逸当做树洞,一个劲的诉说着自己经历。
裴逸也是静静的聆听,默默接受着夏悠柠的负面情绪。
夏悠柠一口气将负面情绪吐露出后,心中的郁结感觉少了许多。
裴逸则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父亲真正的所作所为告知她,因为他听完夏悠柠的诉苦,发现夏悠柠只是在抱怨拉文斯对她的欺骗,以及差点杀了自己的不解与难过,她的难过源自于接受不了曾经爱自己的父亲变成了冷漠的路人。
实际上她父亲的实验伤害的不只有夏悠柠,还有许多家庭,有些家庭或许这辈子都要难以走出失去至亲的阴影。
最后裴逸还是决定让夏悠柠知道这件事,毕竟拉文斯的所作所为已经藏不住了,她迟早会知道。
裴逸思索了下措辞,以尽量温和的语气将她父亲真正的模样揭露。
......
实验室中是死寂般的沉默。
夏悠柠身体止不住的轻颤,胃里上下翻腾,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父亲,杀了许多无辜的人?
那我,是不是他的帮凶?
光是一想到这点,夏悠柠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反胃感。
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恐惧像只手捏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难以呼吸。
她跪倒在地,双手掐着脖子,瞳孔涣散。
裴逸突然单膝跪地,将夏悠柠掐住脖子的双手包裹进掌心。少女的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他却把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缓缓传递。
夏悠柠的指甲当然是破不他的防,只是他不想让精神已经承受了巨大痛苦的少女,再承受肉体的疼痛,所以他调整了肌肤的硬度。
裴逸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刀不会因为被用来伤人而变成凶手。”
夏悠柠银牙紧咬:“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凶器,都是因为我的血,父亲才会制定这个计划。”
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的血那么执着了,她曾看到过自己父亲的笔记,上面写着她的血具有污染规则的能力,但当时她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听完裴逸的话后,她明白了,自己的血可以制造“源”,自己本身就是“凶器”。
裴逸摇了摇头,手中幻化出一根芦苇断茎:“看这截断茎,它此刻是笔,是箭,还是发簪?定义它的从来不是物体本身,而是人,你对自己的定义非要和你的父亲一样吗?”
夏悠柠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花,眼神中流露出动摇的神情:“但计划因我运转……”
她也不想和父亲一样把自己定义为“凶器”,但就是因为自己的血才引发的这一系列悲剧,她认为这一点无可否认。
裴逸不语,拿起手中的芦苇突然吹响:“听见了吗?同样的气流,刽子手用来发令,牧童用来唤羊。重要的不是管道,是穿过管道的风,之前的风是由拉文斯吹的,现在你有了选择的机会,你要是继续颓废,芦苇管中的风声依然是拉文斯的,你要是想阻止他犯下更多的错,就吹出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声音?
对啊,夏悠柠,你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你现在还有机会,父亲即将犯下更大的错误,现在必须阻止他,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其他无辜的人。
夏悠柠的眼神中不再迷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坚定的道:“......我想阻止他,我会吹出自己的风声,可是我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法阻止他,所以可以拜托你吗?神策诡谋,求求你帮我阻止他。”
这才对嘛。
裴逸露出笑容:“身为老师,为学生排忧解难自是义不容辞,你经过我这杆芦苇管的风声,我收到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阻止他,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负罪感。”
说完裴逸一剑划开空间,向夏悠柠伸出手:\"要去见见他们吗?那些被我救出去的人,我和他们接触过,他们不会怪你的,这次你可以牵住他们的手,尝试交个朋友?\"
夏悠柠愣了一会儿,随后破涕为笑,紧紧抓住裴逸伸出的手,回答道:“嗯!”
裴逸背起王邱灵,拉着夏悠柠一脚踏入空间内。
他必须加速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之前被抽的血液在躁动,这是炼体大成后,对自身一切的绝对掌控感。
数十分钟前。
拉文斯用事先布下的传送阵逃出了实验室,他能感到地下巨大的魔法阵即将充能完毕。
只是自己的意识现在有些恍惚,不能专心操作魔法阵能量输送,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而且他不敢待在原地等待,四处穿梭传送,生怕神策诡谋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过万幸的是直到充能完毕,神策诡谋都没出现。
“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拉文斯发出癫狂的笑声,随后飞出地底,跃至空中。
巨大的魔法阵充能完毕,将整个莱英哈特覆盖其中,所有师生瞬间感到一股窒息感,身体的魔力变的像一潭死水,无论如何都无法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