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夜晚。
暴雨。
密集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内卫营地的一切。
狂风呼啸,卷起阵阵水汽让能见度变得极低。
然而,就在这片暴雨和黑暗的掩护下,一场决定营地命运的行动已然展开。
一队队身披深色雨衣的身影,迅速从指挥部附近的备用营房中无声涌出。
陈天磊、刘副官以及刚刚秘密潜回休整完毕的参谋长站在队伍前方。
陈天磊目光扫过在雨中肃立的第二支队全体官兵。
“按预定方案,行动!”
陈天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是!”
参谋长低声应道,猛地一挥手。
第二支队的官兵们立刻化整为零,以班排为单位,像一把把黑色的尖刀,精准而迅速地插向幸存者居住区的各个交通要道和关键路口。
“站住!什么人?!”
一个属于钱老板势力的暗哨在雨中发现人影,刚出声喝问,就被两名从侧面无声扑上的战士迅速制服,嘴被捂住,双手反剪,拖入了旁边的阴影之中。
“我部奉指挥部命令接管此地!所有人待在屋内,不得外出!违令者严惩不贷!”一名军官站在一处十字路口,对着几个被惊动、探头张望的幸存者低吼道。
他身后的战士们迅速拉起警戒线,占据有利位置,枪口警惕地指向外部黑暗。
过程十分迅速。
忠诚的士兵们接替了原本可能属于三方势力的岗哨,控制了所有进出居住区的通道。
雨水冲刷着他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以及手中紧握的钢枪。
绝大多数幸存者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有人隐约听到些许动静,在如此暴雨之夜,也无人敢外出查看。
营地表面的平静之下,权力的交接正在以军事标准完成。
几乎在同一时间,新宁机场。
即使在暴雨中,机场跑道灯依然顽强地亮着。
一架架直-8L、直8G、直-20运输直升机的旋翼开始旋转,巨大的轰鸣声甚至压过了风雨声。
全副武装的空突一营一、二连战士们,顶着狂风暴雨,快速登机。
先是数架武直-10攻击直升机率先拔地而起,旋翼切开雨幕,为运输机群提供护航和前方侦察。
运输直升机群紧接着升空,组成编队朝着内卫营地的方向飞去。
更远处,沿着通往城市的铁路线,一个钢铁巨兽正在暴雨中缓缓前行。
曙光号装甲列车它已经进入预射界,203mm冰冷的炮膛内,或许已经装填好了毁灭性的弹药。
它是林禹为这次行动准备的最终后手,一枚足以扭转任何突发战局的沉重砝码,预计三十分钟后即可完全就位。
暴雨,掩盖了直升机的轰鸣,掩盖了部队调动的声响,也掩盖了即将到来的血腥。
......
与此同时,营地另一边,一栋装饰豪华的建筑内。
这里与外面的凄风苦雨仿佛是两个世界。
屋内点着好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却足够照亮房间。
桌上出乎意料地摆了几碟小菜,甚至还有一瓶开封了的白酒。
但围坐在桌旁的人,脸色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加阴沉。
乌鸦猛地一拍桌子,碟子里的花生米都跳了起来。
他脸上前几天被巡逻队“误伤”的淤青还未完全消退,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妈的!陈天磊的人是疯了吗?天天盯着老子的人咬!这三天老子折了三四十个兄弟在他们手里!
先是一顿大记忆恢复术然后不是关禁闭就是被罚去干最累最危险的活儿!武器也被缴了,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他对面,钱老板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丝圆滑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乌鸦老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
陈天磊现在是在用这种手段逼我们自乱阵脚。
他不是已经让步了吗?
答应让我们参与管理,那几个物资点也默许我们的人看着了。
这说明他怕了,他在拖延时间。”
“让步?那点蝇头小利也叫让步?”
乌鸦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和愤怒道:“你们是拿到了点实权,可以名正言顺地捞油水了。
我呢?我手下兄弟被打被压,好处一点没见到!
当初说好一起逼宫,得了好处大家一起分!现在呢?
你们吃着肉,我他妈连汤都喝不上,还要挨揍?”
旁边坐着的刘女士皱了皱眉,语气冷淡:“乌鸦,话不能这么说,陈天磊的让步是给我们整体的,至于内部如何分配,我们需要时间协商。”
“协商?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耗!”乌鸦猛地站起来。
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逼视着钱老板,“钱胖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东边那两个物资点特别是那个没有搜过的医院,归我的人管!巡逻队那边,也必须有我的人!否则,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钱老板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放下筷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说:“乌鸦,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那两个物资点在末日前就囤积着大量的物资各方都很眼红。
巡逻队更是敏感位置,你手下那些人,莽撞冲动,交给你我不放心。
陈天磊那边也更会有借口针对我们,再缓缓,从长计议。”
“难办?”乌鸦死死盯着钱老板,重复着这两个字,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带来的两个马仔和钱老板、刘女士身后的几名心腹也立刻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向后腰摸去,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火药味。
明明说好合作,到头来分好处的时候却被百般推诿,乌鸦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乌鸦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伸出手,拿起桌上那包还算完整的香烟,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然后,他凑近桌上的油灯,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钱老板和刘女士,声音平静得可怕:
“难办啊?”
他顿了顿,然后猛地暴喝出声:
“我操!那就别办了!”
话音未落,他右臂猛地发力,狠狠将眼前摆着酒菜的桌子彻底掀翻!
“哗啦——哐当!”
碟碗碎裂,酒菜四溅,汤汁泼了钱老板和刘女士一身!
“乌鸦!你找死。”钱老板惊怒交加,猛地后退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污和狰狞。
“妈的!干死他们!”刘女士也尖声叫道。
瞬间,房间内双方的手下几乎同时掏出了武器,主要是匕首、砍刀和甚至还有几把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手枪,互相指向对方剑拔弩张的对峙。
而就在这时,屋外暴雨声中,似乎隐隐传来了一种不同于风雨的、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声,并且正在迅速接近……
屋内的紧张对峙双方,动作都不由得一滞,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