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洒在死寂的山丘营地上。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当骑卫长“夜枭”一个简洁的手势落下,整个队伍便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无声地启动起来。
净夜骑卫们三人一组,呈楔形散开,如同融入地形的阴影,率先向山下矿坑方向潜行而去。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悄无声息,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固的点上,最大限度地减少声响。
空和派蒙紧跟在娜维娅身边。娜维娅的脸色在晨曦中显得愈发苍白,每走一步,受伤的腰腹都传来阵阵刺痛,但她紧咬着下唇,眼神坚毅,步伐没有丝毫犹豫。空时不时伸手扶她一下,被她轻轻摇头拒绝:“我能行。” 她的倔强,让人心疼又敬佩。
派蒙飞在低空,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道:“好安静啊……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确实,越靠近矿坑,周围的生机就越发稀薄,空气中那股甜腻腥咸的胎海水气味也越发浓烈刺鼻,仿佛凝固的实体,压迫着每个人的呼吸。
“墨渊”走在队伍稍靠后的位置,步伐看似悠闲,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地上的枯枝和松动的石块,气息平稳得如同在庭院散步。他的存在,给这支沉默的队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队伍沿着事先规划好的、尽量避开开阔地带的路线下行。越是接近白淞湖,眼前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
原本青翠的山坡,植被大片枯死腐烂,露出灰黑色的、仿佛被酸液腐蚀过的土壤。一些低洼处积着暗蓝色的水洼,水面漂浮着翻白肚的死鱼和形态扭曲的水生生物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小型动物的骨架,散落在水洼边,骨骼上也呈现出不正常的蓝黑色。
“这……这里简直像被诅咒了一样!”派蒙捂住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娜维娅看着这片生机断绝的土地,眼中悲愤交加。这里曾是她童年嬉戏玩耍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人间地狱。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唯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空的心情同样沉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大地传来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地脉在此地被严重污染和扭曲了。他体内草元素力自发地流转,试图驱散周围的污秽气息,却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护住自身和小范围周边。
“地脉泣血,秽物盘踞。此行,需速战速决。”
“墨渊”低沉的声音在空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连帝君都如此表态,可见此地污染之严重。
行进约一个时辰后,队伍在一处相对干燥、视野开阔的巨石带后短暂休整。骑卫们依旧保持高度警惕,占据有利位置进行警戒,彼此用手势交流,如同默契的狼群。
娜维娅靠坐在一块岩石后,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空递给她水囊和一小块能量干粮。派蒙也飞过来,用小手帮她扇风,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心意让人温暖。
“还好吗?”空关切地问。
“没事……”
娜维娅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勉强笑了笑,“比想象中……难走一点。”她看了看周围死寂的环境,低声道:“必须阻止他们……不能再让这片土地……继续被糟蹋下去了。”
这时,前去侦察的一名骑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返回,向“夜枭”低声汇报:“长官,前方约一里处,发现深渊教团活动的明显痕迹,有简易的防御工事和巡逻的深渊法师。矿坑入口处的空间扭曲感更强了,能量波动极不稳定。”
“夜枭”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娜维娅和空身上:“按原计划,正面佯攻小组准备行动。主力小组,随我寻找侧翼突破口。”他的目光在娜维娅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询问。
娜维娅立刻挺直身体,坚定地说:“我属于主力小组。”
空也点头:“我和她一起。”
决定已下,短暂的休整结束。每个人都知道,平静的行军阶段已经过去,真正的危险,近在眼前。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但这次分成了两股。大约十名骑卫组成的佯攻小组,在一位副官的带领下,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向矿坑正门方向潜行而去。他们的任务最危险,需要主动暴露,吸引火力。
娜维娅、空、派蒙、“墨渊”以及包括“夜枭”在内的主力小组,则转向另一条更加隐蔽、但也更崎岖难行的小路,试图绕过正面防线。
分别时,没有任何言语。佯攻小组的骑卫们只是回头,向主力小组的方向,齐刷刷地行了一个简洁的握拳捶胸礼,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弥漫着污浊雾气的山林中。那背影,决绝而悲壮。
娜维娅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圈微红,但她迅速眨了眨眼,将情绪压下,低声道:“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
空重重地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
侧翼险途,诡异的宁静
主力小组选择的侧翼路线,是一条几乎被枯死藤蔓和乱石堵塞的废弃兽道。路途极其难行,需要不断攀爬、钻越。娜维娅的伤势让她每一次发力都痛苦不堪,但她始终咬牙坚持着,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
空和派蒙一左一右护着她,“墨渊”则不时在关键时刻,看似随意地抬手或迈步,就能巧妙地移开挡路的巨石或为她提供一个稳固的借力点。
越靠近矿坑侧后方,周围的空气就越发凝滞和诡异。那种甜腻的腥咸味中,开始混杂一种仿佛无数细碎低语的精神干扰,试图钻入脑海,扰乱心神。派蒙最先受到影响,变得焦躁不安,飞行的轨迹都有些紊乱。
“紧守心神。”
“墨渊”淡淡开口,一股温和而厚重的意念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暂时驱散了那令人不适的低语。派蒙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就在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布满扭曲怪石、仿佛天然迷宫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两侧的怪石阴影中,毫无征兆地射出数道紫黑色的能量箭矢!同时,地面蠕动起来,数只由淤泥和暗影构成的深渊猎犬咆哮着扑出!
“敌袭!防御!” “夜枭”厉声喝道,拔剑格开一支能量箭。
战斗,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和地点,猝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