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尔海森、赛诺分别后,空、派蒙与“墨渊”在城中一处由赛诺提供的安全屋内度过了行动前的最后一夜。
安全屋位于须弥城地势较低的集市区边缘,一间看似普通的香料店铺阁楼,窗外能隐约听到夜晚集市残留的喧嚣,以及远处智慧宫方向传来的、永不间断的虚空低鸣。
派蒙在床上翻来覆去,把干草垫子弄得沙沙响:“呜…好紧张,根本睡不着!空,明天我们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会不会直接被三十人团抓走啊?”
空靠墙坐着,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的心情同样不平静,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揭开真相、直面强敌的决然。
“放心,派蒙。”
空的声音沉稳,“我们有计划,而且……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他看了一眼在窗边静坐冥想的“墨渊”。帝君化身的存在,如同一座沉稳的山岳,给予他莫大的信心。
“墨渊”缓缓睁开眼,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智慧宫的方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明日之局,看似凶险,然民心向背,早已暗潮汹涌。
汝等只需点燃星火,自有燎原之势。”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调和着窗外紊乱的地脉波动,让这小屋内的气息变得格外安宁。派蒙听着这声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空知道,“墨渊”虽不会直接参与明日的正面冲突,但他必然会在暗中掌控全局,确保计划不会出现致命的偏差。这份安心,源于对契约之神绝对实力的信任。
次日正午,喀万驿广场。这里是须弥城最大的交通枢纽和贸易集散地,人流量极大,三教九流汇聚。此刻,正是每日最喧闹的时刻。
商贩的叫卖声、驮兽的铃铛声、旅客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然而,在这份活力之下,却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许多人交谈时眼神闪烁,不时担忧地望向智慧宫方向,显然虚空终端持续不断的异常已让普通市民感到不安。
空和派蒙混在人群中,穿着不起眼的旅行者服饰。“墨渊”则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在人群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但空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意念正笼罩着这片广场,如同无形的护盾。
“好……好多人啊!”
派蒙紧张地抓着空的衣角,“我们真的要在这里……那个吗?”
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时机已到。他目光扫过广场中央那座象征“智慧”的喷泉雕像,以及周围巡逻的、明显增多的三十人团佣兵和几名神色阴沉的风纪官。
他按照计划,走向喷泉旁一处稍高的台阶。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
就在空踏上台阶的瞬间,几名敏锐的三十人团佣兵立刻注意到了他,手按上了武器。周围一些行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空没有犹豫,他运转元素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须弥城的居民们!过往的旅人们!请你们暂且留步,听我一言!”
洪亮的声音让广场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金发旅行者身上。
“我叫空,是一位游历四方的旅行者。”
空朗声道,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疑惑、或警惕、或好奇的面孔,“我曾在蒙德见证风神守护的自由,在璃月感受契约之神的厚重,在稻妻目睹雷神对永恒的反思!而我来到须弥,本为追寻智慧的荣光,但所见所闻,却令我倍感痛心与震惊!”
人群开始骚动,议论声四起。几名三十人团佣兵开始向他逼近。
空毫不畏惧,继续提高音量:“如今的须弥,智慧何在?当教令院的大贤者,为了一己私欲,公然囚禁统御智慧的正统神明——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大人时,智慧何在?!”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囚禁神明?这可是亵渎神明的滔天大罪!人群瞬间哗然!
“胡说八道!”一名三十人团小队长厉声喝道,“抓住这个散布谣言的狂徒!”
空早有准备,身形灵活地避开扑来的佣兵,同时继续他的控诉,句句掷地有声:“当大贤者与至冬国的愚人众勾结,在智慧宫地下进行亵渎生命的‘造神’实验,滥用禁忌的知识,导致地脉紊乱、死域蔓延、魔鳞病肆虐时,智慧何在?!”
他举起手,手中雷元素力凝聚,在空中幻化出简单的影像——那是他在赤王陵“记录”下的、禁忌知识污染核心的恐怖景象,经过处理,避免精神污染,以及魔鳞病患者痛苦的画面。这些影像虽短暂,却极具冲击力!
“看啊!这就是教令院宣称的‘伟大计划’带来的后果!虚空终端的异常、夜不能寐的困扰,皆源于此!他们正在透支须弥的未来,荼毒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
派蒙虽然害怕,但看到空孤身奋战,也鼓起勇气飞到他身边,尖着嗓子喊道:“没错!我们可以作证!教令院的贤者老爷们,根本不在乎大家的死活!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和那个可怕的实验!”
她的童言稚语,反而增加了控诉的真实感与感染力。
广场上的人群彻底沸腾了!许多早就对现状不满的市民纷纷出声:
“我就说最近的虚空终端不对劲!”
“我叔叔就得了魔鳞病,教令院根本不管!”
“难怪草神大人很久没有神谕了,原来是被囚禁了!”
“愚人众?那些至冬的阴谋家?!”
质疑和愤怒的声音如同野火般蔓延。赶来的风纪官试图维持秩序,但面对群情激愤的民众,一时也束手无策。
空看准时机,发出最后的呐喊:“须弥的智慧,不应是禁锢思想的牢笼,不应是谋取私利的工具!真正的智慧,在于明辨是非,在于守护生命,在于追求真理!我们需要草神大人的指引,需要拨乱反正!不能再让大贤者的疯狂,将整个须弥拖入深渊!”
空的演讲,如同点燃了火药桶。长期积累的不满与恐慌瞬间爆发。部分激动的市民开始与试图镇压的三十人团佣兵发生推搡和冲突。广场陷入一片混乱。
“抓住他!死活不论!”
那名小队长气急败坏地吼道。更多的佣兵和风纪官从四面八方涌来,目标直指空。
空早有准备。他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利用风元素力加速,不时用岩元素制造小范围障碍阻挡追兵。他并不恋战,且战且退,按照预定路线,向集市区复杂的小巷撤退。
派蒙紧紧跟着空,一边飞一边不忘回头做鬼脸:“略略略,追不上追不上!教令院的坏蛋!”
然而,追兵中显然混有高手。几名愚人众先遣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口,手中的火铳和冰雾喷射器对准了空!同时,空中传来破风声,两名债务处理人如同鬼魅般从屋顶跃下,锋利的刀刃直取空的后心!
形势瞬间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
那几名愚人众先遣队脚下的石板毫无征兆地塌陷,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坑洞,让他们狼狈地跌作一团。而两名债务处理人则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攻势骤然一滞,差点从空中栽落。
空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风元素力爆发,身形如电,迅速钻入了一条更加狭窄、错综复杂的巷道,暂时甩开了追兵。
他心中明了,这绝非巧合。
是“墨渊”出手了。帝君并未现身,却以精妙绝伦的元素操控,于无声无息间改变了地形,扰乱了敌人的进攻,完美地扮演了暗中守护者的角色。这份对力量举重若轻的掌控,令空叹为观止。
空的公然挑衅和成功逃脱,如同在须弥城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全城。
“旅行者揭露教令院阴谋”、“大贤者囚禁草神”、“禁忌知识实验”……各种版本的流言飞速扩散,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和愤怒。
教令院的公信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大贤者阿扎尔勃怒,下令全力搜捕旅行者空,同时紧急调派了大量守卫力量前往智慧宫周边区域布防,严查一切可疑人员。整个须弥城的注意力,都被空这枚“诱饵”牢牢吸引住了。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两批人马开始了真正的行动:
一批由迪希雅率领的“炽鬻之狮”精锐,按照计划,在奥摩斯港和喀万驿外围制造了几起不大不小的“骚乱”——袭击了愚人众的货栈、切断了部分能源管线,进一步牵制了城防力量。
另一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批——艾尔海森与赛诺,则趁着守卫被调往搜捕空和应对城外骚乱的空隙,凭借赛诺的大风纪官权限和艾尔海森对建筑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戒严的智慧宫,向着囚禁纳西妲的净善宫深处进发。
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墨渊”暗中的指引,有惊无险地摆脱了追兵,最终抵达了位于圣树根部一处废弃的古代水道入口——这是艾尔海森提供的最终汇合点。
水道内阴暗潮湿,但十分安全。派蒙瘫坐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做成派蒙馅饼了!不过空,你刚才真是太帅了!”
空靠墙坐下,平复着呼吸和心跳。他能听到远处街道上依然传来的喧哗和警哨声。计划的第一步,吸引火力、制造混乱,已经成功。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潜入智慧宫的艾尔海森和赛诺身上了。
“墨渊”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出现在水道内,递给他一个水囊:“做得很好。声东击西,已成。 接下来,便是等待与接应。艾尔海森与赛诺,皆非庸才,当不负所托。”
空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冷静下来。他望着智慧宫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纳西妲……一定要坚持住……”
风暴已被掀起,决定须弥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