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清晨,被一声清越悠长、却蕴含无上威严的鹤唳划破。这声音并非来自凡间禽鸟,而是穿透云层,自高天之上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璃月人的耳中。
寻常百姓只觉心神一震,抬头望去,只见庆云顶方向霞光万道,祥云汇聚。唯有身负元素力或灵觉敏锐者,方能感受到那祥瑞景象之下,如同山岳压顶般的磅礴仙威与压抑的怒意。
“仙家……是仙家降临了!”
码头上,一位老船工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天空,眼中满是敬畏与担忧。帝君仙逝后,仙家首次如此声势浩大地驾临璃月港,绝非寻常。
吃虎岩,万民堂的烟火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香菱放下锅铲,担忧地望向玉京台方向。正在品鉴新茶的钟离,动作微微一顿,金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平静,轻呷一口茶,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群玉阁上,凝光立于窗前,望着天际的异象,神色平静,但负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刻晴按剑立于她身侧,雷光在眸中隐现,身姿挺拔如松,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该来的,终究来了。”
凝光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玉京台广场,原本为筹备下一阶段民生工程而聚集的工匠与官员已被疏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千岩军精锐在刻晴的亲自指挥下,于广场外围结成严谨的军阵,虽面对仙威,却无一人后退,枪尖闪烁着寒光,彰显着人治的决心。
广场中央,霞光汇聚,云气翻涌,数道身影缓缓降下仙云。
为首者,正是一羽仙鹤,神骏非凡,周身流转着纯净的风元素力,正是留云借风真君。她身旁,一头青鹿昂首而立,鹿角散发着温润而厚重的岩光,乃是削月筑阳真君。另一侧,理水叠山真君虽未显化本相,但其渊渟岳峙的气度,令人不敢直视。三位真君身后,还有数位气息稍弱但依旧强大的仙众,如移霄导天真君等。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怀抱和璞鸢、傩面遮脸、静立一旁却煞气冲霄的少年仙人——魈。
仙光散去,留云借风真君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从群玉阁缓步而下的凝光与刻晴身上。她未曾开口,浩大的仙识已如潮水般压下,声音直接在众人识海中响起,带着压抑千年的怒火与责难:
【“凝光!刻晴!尔等七星,执掌璃月,便是如此守护帝君基业?!帝君陨落,疑点重重,尔等不去追查真凶,反倒与异乡嫌犯纠缠不清!更纵容至冬宵小在层岩巨渊肆意妄为,惊扰若陀龙王封印,致使深渊污秽弥漫!尔等……可知罪?!”】
仙威如狱,修为稍弱者几乎站立不稳。刻晴踏前一步,雷光迸发,强行顶住压力,朗声道。
“诸位仙家息怒!帝君遇刺,七星悲痛万分,追查真凶从未懈怠!层岩巨渊异动,我等已第一时间派兵封锁,并查明真相!此事背后,乃是至冬国执行官『博士』与『公子’之阴谋,意图祸乱璃月!”
削月筑阳真君冷哼一声,声如闷雷:【“巧言令色!若非尔等治理不力,岂容外敌如此猖獗?帝君将璃月交予尔等,便是这般结果?那异乡旅者空,如今何在?他与帝君之死脱不了干系,尔等为何撤销通缉?!”】
凝光深吸一口气,上前与刻晴并肩而立,面对漫天仙威,她依旧保持着天权星的从容与气度。
“仙长明鉴。旅行者空,确系被至冬阴谋陷害。他深入层岩巨渊,九死一生,带回关键证据,揭露至冬与深渊之阴谋,于璃月有功无罪。撤销通缉,乃基于事实之判断。”
“证据?一面之词,何以取信?!”
留云借风真君语气更冷,【“帝君守护璃月数千载,恩泽万民!如今不明不白陨落,尔等轻信异乡人,置帝君威严于何地?!今日,若不给仙家一个交代,休怪吾等……行使帝君所予之权柄,肃清璃月!”】
肃清二字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仙光暴涨,杀气弥漫!千岩军阵中响起一片抽刀之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自广场边缘响起:
“诸位仙家,请听我一言!”
众人望去,只见空带着派蒙,穿过千岩军的阵列,走到了对峙的中心。他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而坚定,直面着漫天仙威,毫无惧色。
“空!你来了!”
派蒙躲在他身后,小声叫道,既害怕又激动。
仙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空身上,尤其是魈,傩面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刺穿。
留云借风真君仙识扫过空,带着审视与怀疑:【“异乡人,你便是旅行者?帝君陨落之时,你在现场。层岩巨渊之秘,你亦知晓。你有何话说?”】
空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清晰道出:“晚辈空,见过诸位仙家。帝君陨落时,晚辈确在现场,但绝非凶手。晚辈之力,微如萤火,何以伤及皓月?此事乃至冬国精心策划之阴谋,旨在挑起璃月内乱,其真正目标,乃是层岩巨渊深处镇压的若陀龙王之力,以及……坎瑞亚遗留的禁忌知识!”
他取出那枚坎瑞亚数据板(已由烟绯施法确保无害),将其呈上:“此物乃层岩深处所得,记录着至冬『博士’进行‘人造神灵’实验、企图利用深渊之力的证据。公子达达利亚引诱我深入层岩,赠予被污染的百无禁忌箓,皆是为利用我达成其目的。”
接着,他又展示了怀中微微发光的因提瓦特胸针:“晚辈追寻血亲而来,与至冬、深渊并无瓜葛。此胸针乃我妹妹荧所留,其上力量与坎瑞亚同源,但绝非污秽。仙家若不信,可感知其气息。”
最后,他望向魈,诚恳道:“降魔大圣曾在层岩巨渊出手相救,应知当时深渊怪物肆虐,若陀龙王封印动摇之险。若非晚辈侥幸引动帝君遗留之‘镇渊印’暂稳地脉,后果不堪设想。晚辈之心,日月可鉴,只为澄清真相,绝无危害璃月之意!”
空的陈述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情真意切。他并未过多为自己辩解,而是将矛头直指真正的威胁——至冬与深渊。这番话,既是对仙家的交代,也是对七星策略的侧面支持。
仙家们沉默了片刻,仙识无声交流。留云借风真君的目光在数据板和胸针上停留许久,尤其是感受到胸针上那股纯净的星海之力后,眼中的怒意稍缓。削月筑阳真君则更关注空提及的若陀封印细节,微微颔首。魈依旧沉默,但周身煞气收敛了几分。
凝光适时开口,语气沉痛而坚定:“仙家,空之所言,句句属实。帝君之殇,七星之痛,不亚于仙家。正因如此,我等更需冷静,不能被悲痛与愤怒蒙蔽双眼,让真正的敌人逍遥法外,甚至趁机作乱。
当务之急,是联合仙家与七星之力,共同应对至冬与深渊之威胁,守护帝君留下的璃月!此乃帝君订立‘契约’之精神,亦是人治时代应有之担当!”
仙家与七星的对峙,因空的介入和凝光的表态,出现了转机。
理水叠山真君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即便尔等所言非虚,璃月港治理疏漏,让外敌有机可乘,亦是事实。人治之初,便遭此重创,如何让仙家放心?”】
刻晴昂首答道:“疏忽之责,七星绝不推诿!但璃月非仅有七星,更有万千民众!帝君离去,我等悲痛,但未曾退缩!千岩军将士严守岗位,总务司日夜操劳,商贾百姓各安其业!璃月之魂,在于坚韧,在于传承!请仙家给予时间,见证璃月子民如何继承帝君遗志,守护家园!”
凝光亦说道:“七星愿与仙家订立新约!凡涉及深渊、外敌、地脉动荡等关乎璃月存亡之大事,必先知会仙家,共商对策。仙家有权监督七星施政,但璃月日常治理,仍由七星依律而行。如此,既可集仙家之智与力应对大劫,亦可保人治之基不动摇。此乃两全之策,请仙家三思!”
这番提议,既尊重了仙家的地位与力量,又维护了人治的根本,可谓用心良苦。
仙家再次陷入沉默。最终,留云借风真君长叹一声,仙威渐收:【“罢了……帝君既选择相信尔等,仙家亦非不通情理之辈。姑且信尔等一回。新约可立,但若再出纰漏,休怪仙家无情!”】
削月筑阳真君补充道:【“层岩巨渊之事,仙家会密切关注。若陀封印,不容有失。”】
魈则冷冷地看了空一眼,身影化作青光,率先离去,留下一句冰冷的传音:【“你好自为之。”】
一场足以颠覆璃月的冲突,终于在空的关键证言和七星的智慧周旋下,暂时化解。仙云散去,威压解除,玉京台广场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冷汗浸湿了衣背。
就在玉京台风波暂息之时,北国银行顶层的密室中,公子达达利亚透过水晶球观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仙家兴师问罪,却被三言两语化解?真是无趣。”
他把玩着水刃,“不过……这样也好。七星和仙家达成共识,注意力必然会更加集中在我们身上。压力越大,反弹越强……游戏,才更有趣。”
他转向身后的债务处理人:“‘礼物’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就绪,大人。关于‘坎瑞亚公主’在稻妻出现的‘线索’,已通过三个不同渠道, ‘自然’地泄露出去,确保能被目标接收到。黄金屋那边的‘舞台’,也已布置妥当。”
“很好。”
公子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接下来,就等我们的小英雄……自投罗网了。当他为了妹妹的消息不顾一切时,便是我们收获果实之时。通知博士,计划……进入最终阶段。”
往生堂内,钟离听完仪倌关于玉京台对峙的汇报,神色如常,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归终的虚影在一旁浮现,带着一丝欣慰:“看来,那孩子确实成长了。他的证言,成了平衡局势的关键砝码。”
钟离微微颔首:“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弥补,而真相,自有其力量。他选择坦诚,便是选择了最有效的道路。七星亦未让人失望,懂得借势而为,稳住局面。”
“但至冬的威胁,并未解除。”归终担忧道。
“风暴眼,往往在最平静处形成。”钟离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黄金屋那沉寂的轮廓。
“下一局,该轮到那位执行官落子了。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一抹极淡的金光在眼底一闪而逝。棋盘之上,看似平和的局面下,杀机已悄然潜伏。
群玉阁内,凝光屏退左右,只留下空和刻晴。
“旅行者,此次多亏了你。”凝光真诚道,“仙家这一关,我们算是暂时度过了。”
刻晴也向空投来认可的目光:“你的勇气和智慧,令人刮目相看。”
空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凝光正色道:“事实便是最有力的武器。不过,危机远未结束。仙家虽暂时退让,但至冬的阴谋绝不会停止。我们得到密报,公子近期活动异常,很可能在策划更大的行动。”
她取出一份加密卷宗递给空:“根据夜兰的调查,公子似乎对‘黄金屋’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那里存放着璃月铸造摩拉的核心熔炉,以及……帝君逝去后,可能遗留的某些重要之物。我们怀疑,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那里。”
空心中一震“黄金屋?公子想干什么?”
凝光目光锐利
“旅行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请你暗中调查公子在黄金屋附近的动向。但切记,黄金屋乃璃月重地,守卫森严,万不可贸然闯入,以免落下口实。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通知刻晴或夜兰。”
这既是一个任务,也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空接过卷宗,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离开群玉阁,空望着远处海面上夕阳的余晖,心中波澜起伏。仙家的风波暂平,但更凶险的暗潮,已然扑面而来。黄金屋……那里究竟藏着什么?公子又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