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淞镇的救灾工作暂时托付给巴朗和刺玫会的骨干后,空与派蒙带着重伤未醒的娜维娅,乘坐最快的巡轨船,连夜返回了枫丹廷。船抵岸时,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码头上冰冷刺骨的雾气,仿佛映照着他们沉重的心情。
他们没有回刺玫会总部,而是径直前往沫芒宫。此时的空,衣衫褴褛,满身泥泞与干涸的血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法掩饰的悲愤。派蒙也不再叽叽喳喳,安静地飞在一旁,小脸上满是忧虑。娜维娅被用担架抬着,脸色苍白如纸,生命气息微弱。
他们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沫芒宫庄严肃穆的前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值夜的执律官们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尤其是看到深受敬重的娜维娅会长如此重伤,无不露出震惊与愤怒的神色。
“立刻通知最高审判官大人!有十万火急的情报!”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那维莱特在最短的时间内,于他的私人书房接见了他们。当这位一向以冷静、威严、喜怒不形于色着称的最高审判官,看到担架上昏迷的娜维娅,听完空用简洁却沉重无比的语言描述白淞镇的惨状——胎海水的爆发、镇民的溶解、深渊教团的实验室、以及娜维娅为掩护他而身受重伤时,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维莱特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书房内的烛光都为之摇曳不定!他没有拍案而起,没有厉声呵斥,只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他们……怎么敢……”
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中挤出,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在枫丹的土地上,进行如此……亵渎生命、践踏律法的勾当!致使无辜子民……遭受预言般的苦难!”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枫丹廷尚未苏醒的街景,宽阔的肩膀微微紧绷。空能感觉到,这位最高审判官平静的外表下,正经历着何等剧烈的内心风暴。这不仅仅是对罪行的愤怒,更是对自身守护职责未能尽全的自责与震怒!
“墨渊”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书房的一角,静默而立,如同一座山岳,他的存在让室内几乎凝滞的空气稍微流动了一些。他看向那维莱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赞许。
良久,那维莱特转过身,脸上的怒容已然收敛,恢复了往常的冷峻,但那双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和深邃。
“旅行者,娜维娅会长,还有所有白淞镇的民众……枫丹,欠你们一个交代。”
那维莱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事,已不再是普通的案件。这是对枫丹根基的宣战。”
那维莱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展现了他作为最高审判官的铁腕与效率。
他首先召来了他最信任的、直属於他个人的秘密执法部队——“净夜骑卫”。这是一支极少露面、只听命于那维莱特一人、专门处理最棘手和最隐秘案件的精锐力量。
“即刻起,沫芒宫实行内部紧急状态。”那维莱特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语气冰冷而迅速:
“以‘危害国家安全、勾结外部势力、渎职枉法’为由,秘密控制名单上的所有官员及其亲信,不得走漏任何风声!”他递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上面赫然有几位身居沫芒宫要职的名字。
“全面接管与‘胎海水’、‘乐斯’、以及至冬国特定商会往来相关的所有文件、档案和通讯记录。”
“封锁白淞镇周边区域,以‘特大环境污染事故’为由,派遣最可靠的医疗和科研团队前往救援和评估,绝对保密真实原因。”
“提高欧庇克莱歌剧院及水神寝宫周边的安保等级,但……暂时不要惊动芙宁娜女士。”
命令清晰,行动果决。净夜骑卫领命后,如同暗影般迅速散去。可以预见,一场席卷沫芒宫高层的无声风暴即将展开。那维莱特这次,是要刮骨疗毒,彻底清除内部的蛀虫!
“审判官大人,那深渊教团和胎海水的源头……”空急切地问。
“源头必须解决,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贸然行动。”
那维莱特目光凝重,“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力量也更诡异。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需要……足够的力量。”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墨渊”,显然意识到这位看似平凡的璃月客卿,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就在那维莱特紧锣密鼓地部署内部清洗时,欧庇克莱歌剧院顶层的奢华寝宫内,芙宁娜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仔细地描画着自己的妆容。镜中的她,依旧光彩照人,嘴角带着标志性的、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微笑。
一名心腹侍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汇报了沫芒宫内的异常动静和那维莱特的紧急命令。
芙宁娜描眉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趣闻。她轻轻哼着某出歌剧的旋律,直到妆容完美,才放下笔,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更加灿烂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的笑容。
“哦?我们亲爱的最高审判官终于……忍不住要动手清理门户了吗?”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玩味,“真是……雷厉风行呢。”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城市,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五百年的戏台,灰尘积了太厚,是该好好打扫一下了。”
她低声自语,“只是……不知道扫干净之后,露出来的……会是怎样的真实呢?那维莱特……你准备好……面对了吗?”
她并没有阻止那维莱特行动的意思,反而像是乐见其成。她的静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或许,内部的清洗,正是她等待已久的、为最终“谢幕”所做的必要准备。
当天晚些时候,在那维莱特的秘密安排下,一场极其隐秘的会议在沫芒宫地下的一间绝对安全的密室内举行。
与会者包括:那维莱特、空、派蒙、伤势稍稳但依旧虚弱的娜维娅坚持要求参加、以及作为特殊顾问的“墨渊”。此外,通过加密通讯装置,正在白淞镇指挥救灾的刺玫会元老巴朗和在枫丹科学院提供技术支持的盖因斯雷布也接入了会议。
那维莱特首先毫无保留地分享了内部调查的最新进展,已控制数名重要嫌疑人,正在突破。以及他对局势的判断。盖因斯雷布则从技术层面分析了胎海水源头的可能结构以及强攻的风险,再次强调了谨慎处理核心装置的重要性。
“综上所述,”
那维莱特总结道,“我们必须尽快采取最终行动,直捣黄龙,摧毁或封印源头。但行动必须迅捷、精准、且力量足够强大,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深渊强者以及胎海水失控的风险。”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空和“墨渊”身上:“旅行者,墨渊先生,你们的实力有目共睹。我以最高审判官的名义,正式请求二位的协助。这不仅是枫丹的危机,也关乎提瓦特的秩序。”
空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墨渊”微微颔首,淡然道:“分内之事。”
娜维娅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坚定地说:“刺玫会……随时待命!”
至此,枫丹官方的力量(那维莱特)、民间的力量(刺玫会)、外部的顶尖战力(空与“墨渊”)以及技术支持(盖因斯雷布),终于初步整合在一起。尽管前路依然凶险,但至少,他们有了并肩作战的基础。
会议最后,那维莱特提出了一个最关键,也最棘手的问题:“关于芙宁娜女士……我们该如何……与她沟通?”
所有人都沉默了。芙宁娜的态度,始终是最大的谜团。她是知情者?是参与者?还是……另有所图?
“墨渊”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水神之心,深不可测。然,其‘演’至今,必有深意。或许,静观其变,待其自择时机,方为上策。强行揭幕,恐生变故。”
他的建议是暂时维持现状,等待芙宁娜自己做出选择。这无疑是最稳妥,但也最被动的方案。
那维莱特沉思片刻,最终采纳了这个建议:“好吧。那么,最终行动方案,我们另行商定。在这之前……一切照旧。”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空走出沫芒宫,望着远处欧庇克莱歌剧院那华丽的穹顶,心中明白,最终的胜负,或许不仅取决于他们的武力,更取决于那位始终在帷幕之后翩翩起舞的水神,最终会踏上怎样的舞台。
枫丹的命运,已到了最关键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