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子夜将至,月隐星稀,归离原笼罩在一片荒凉而神秘的寂静之中。夜风穿过废弃的田埂和残破的屋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索。
空按照地图指引,来到了归离原西南角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派蒙紧紧抓着他的头发,小声道:“空,这里阴森森的,感觉比层岩巨渊还吓人……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嗯。”
空简短地回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能感觉到,此地的元素流动异常紊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璃月大地格格不入的、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山坳的尽头,是一片崩塌的岩壁,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人工开凿的洞口,洞口边缘残留着非提瓦特七国风格的雕饰痕迹——那里就是戴因所说的“无名遗迹”入口。
就在空接近洞口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侧阴影中响起:
“你来了。”
戴因斯雷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他依旧穿着那身蓝色斗篷,面具遮挡着半张脸,露出的那只蓝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平静地注视着空。“还算准时。”
“我妹妹的消息呢?”空直接问道,没有多余的寒暄。
戴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遗迹入口前,伸手拂开那些枯萎的藤蔓,露出下面更为清晰的坎瑞亚纹样。“消息,就在这里面。深渊教团最近在此地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者……唤醒某个存在。这与你的妹妹,有着直接关联。”
他转过身,看向空:“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应对里面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而你的力量,以及你身为‘血亲’的特殊身份,或许能成为钥匙,或者……引出我们共同的目标。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空的目的是找到荧,而戴因的目的是清除深渊。在此刻,他们的目标确实一致。空点了点头:“可以。但如果你有任何对荧不利的举动,我会立刻停止合作。”
戴因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放心,在找到她之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他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漆黑的遗迹入口。派蒙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跟了进去。遗迹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宽阔的石质通道,墙壁上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夜光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股淡淡的、类似机械润滑油的奇特气味。
通道两侧的壁面上,刻满了精美的浮雕,描绘着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景象:巨大的机械造物在天空翱翔,宏伟的城市矗立在大地,人们穿着风格独特的服饰,进行着各种精密的仪式和研究。然而,所有的浮雕都在某处戛然而止,被粗暴的破坏痕迹所取代,仿佛记录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就是……坎瑞亚?”
空看着那些浮雕,心中震撼。这是一个完全不逊于甚至超越当前七国的文明。
“曾经的辉煌,如今的废墟。”
戴因的声音在幽暗的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知识的骄傲,最终引来了毁灭。这些壁画,记录着愚蠢的过往。”
他的语气让空沉默。戴因对坎瑞亚的感情,显然极其复杂。
随着深入,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地上也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奇特的机械零件和早已风化的白骨。戴因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总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路径。
偶尔,他们会遇到一些游荡的遗迹守卫或更为灵活的遗迹机兵,但都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被迅速清除。戴因那诡异的空间操控能力与空灵活的元素力运用,形成了高效的互补。
“你的战斗方式,很特别。”
在一次短暂的休整时,空说道。戴因不使用神之眼,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坎瑞亚的技术,不屑于依赖外来的恩赐。”
戴因淡淡回应,“我们追求的是源自自身智慧和理解的力量。只可惜……”他没有说下去,但空明白他未言之意——只可惜这种追求,最终招致了灭顶之灾。
越往深处,深渊侵蚀的痕迹越发明显。墙壁上开始出现紫黑色的脉络,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他们甚至发现了几处刚刚被破坏的深渊法师营地,残留的篝火尚未完全熄灭。
“它们刚走不久。”
戴因检查着营地痕迹,“看来,我们的到来,已经被察觉了。”
就在这时,派蒙突然指着前方通道拐角处喊道:“那边……那边有光!好像还有声音!”
空和戴因立刻警惕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后面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数名深渊法师正围绕着一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古老核心吟唱着咒语。而在大厅的另一侧,几名黑蛇骑士正与几只被深渊控制的遗迹守卫激烈交战!
令人惊讶的是,带领那些黑蛇骑士的,并非深渊法师,而是一个身影模糊、周身缠绕着暗影的深渊使徒·激流!
“它们……内讧了?”派蒙惊讶地张大了嘴。
戴因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是深渊教团内部的不同派系。法师一派试图激活这个遗迹的某个古老装置,而激流一派,似乎想阻止他们,或者……夺取控制权。”
他看向空,“看来,深渊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空注意到,在战场边缘,有一个不起眼的侧室,里面似乎堆放着一些卷轴和古老的记录设备。“我去那边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戴因点了点头:“我去牵制它们。你动作快点。”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潜向大厅中央的战团。
空则利用战斗的混乱,迅速溜进了那个侧室。室内布满了灰尘,几个书架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卷轴。
空快速翻阅着,大部分是坎瑞亚的技术图纸和实验记录,晦涩难懂。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在角落一个破损的终端机下,他发现了一本保存相对完好的皮质日志。
日志的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哈夫丹】。翻开内页,断断续续的记录让空的心跳骤然加速:
【“……公主殿下(the princess)回来了!虽然她变得……不一样了,但她依然记得我们,记得坎瑞亚的荣耀!她将带领我们,向天理复仇,重建故土!”】
【“……但教团内部出现了分歧。一些人盲目崇拜深渊的力量,甚至想用同胞做实验……激流他们越来越疯狂了……”】
【“……公主殿下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在层岩巨渊,在坎瑞亚的各个遗迹……她好像……在寻找‘哥哥’?”】
【“……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他们彻底迷失在深渊里……”】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空握着这本日志,双手微微颤抖。哈夫丹……这似乎是戴因曾经提到过的名字?而日志中提到的“公主殿下”,无疑就是荧!她真的在寻找自己!而且,深渊教团内部确实存在严重分歧!
就在这时,外面大厅的战斗声戛然而止。戴因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找到了吗?快走!有更麻烦的东西被引过来了!”
空来不及细想,将日志塞入怀中,立刻冲出了侧室。
大厅内,战斗已经结束。几名深渊法师倒在地上化为黑烟,而那个深渊使徒·激流则半跪在地,显然受了伤,他带领的黑蛇骑士也只剩下一两个。戴因站在他对面,神色冷漠。
激流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戴因,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戴因斯雷布……你这……坎瑞亚的叛徒!你……阻止不了……公主殿下的计划!”
戴因冷哼一声:“愚蠢。被深渊彻底吞噬的可怜虫。你们所谓的计划,只会将残存的同胞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懂什么!”
激流挣扎着想要站起,“唯有深渊……才能赋予我们……向天理复仇的力量!”
就在这时,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大厅中央那个被深渊法师试图激活的核心,因为能量失控,开始爆发出不稳定的红光!一股强大而混乱的深渊意志,如同潮水般从遗迹更深处涌来!
“不好!有更强大的深渊魔物被惊动了!”
戴因脸色微变,看向空,“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激流却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来了……它们来了……你们……谁都跑不掉!”
戴因不再犹豫,对空喝道:“走!”
同时,他挥手打开一道短暂的空间裂隙,指向另一条通道,“从这边出去!”
空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激流,又看了一眼深邃的遗迹深处,咬了咬牙,跟着戴因冲进了空间裂隙。在裂隙闭合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遗迹深处传来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带着焦急的呼喊:
“哥哥——!”
是荧的声音!
空猛地回头,但裂隙已经关闭,他只看到一片扭曲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