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雷霆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扬州。
龙禁尉副指挥使亲自带队,精锐的皇家卫士直接接管了别院的核心护卫,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
“先斩后奏”的王命令牌和调兵手令,更是给了林如海前所未有的底气。
压力瞬间转化为了磅礴的动力。
林如海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他不再隐藏,也不再试探。
书房成了临时的帅帐。
林如海目光锐利,语速飞快,一道道指令清晰发出。
“韩统领!”
“末将在!”
“你率本部人马,持我的手令,立刻控制扬州城门及运河各主要闸口!许进不许出!尤其是盐商和漕帮相关人员的车船,严加盘查,但有可疑,立即扣留!”
“是!”韩守成领命,雷厉风行而去。
“李校尉!”林如海看向龙禁尉副指挥使。
“末将在!”
“有劳李大人,率龙禁尉精锐,即刻查封汪嗣宗、李守财等七大盐商的总宅、别院、所有商铺及仓库!重点搜查密室、暗格、私账!遇抵抗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遵旨!”李校尉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龙禁尉出动,代表的是皇帝的意志,手段将更加铁血。
“张先生!”林如海又看向自己带来的首席师爷。
“学生在此。”
“你带人,持账册,立刻核对盐运司衙门所有官仓存盐!若有亏空、以次充好,立刻锁拿相关胥吏!同时,提审之前私盐案在押人犯,重点突破与盐运司内部勾结的线索!”
“是!大人!”
“王捕头!”
“小的在!”
“你带熟悉本地地面的差役,便衣出动,根据之前摸排的线索,全城搜捕‘影蝎’杀手组织的漏网之鱼!重点是赌场、妓馆、码头等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发现踪迹,立刻报于龙禁尉,不得擅自行动!”
“明白!”
一道道命令下去,整个钦差行辕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压抑已久的力量,骤然爆发。
扬州城,瞬间风声鹤唳!
一队队兵甲鲜明的军士开上街头,控制要道。
龙禁尉更是直接破门而入,冲进那些往日里富丽堂皇、无人敢惹的盐商巨宅。
哭喊声、呵斥声、翻箱倒柜声……打破了扬州的平静。
百姓们惊恐地躲在家中,透过门缝向外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兵爷怎么把汪家给围了?”
“何止汪家!好几家盐商都被抄了!”
“天爷啊!这是要变天了啊!”
“肯定是钦差大人动手了!王爷说了他们盐卖得太贵!”
市井之间,议论纷纷,恐慌与期待交织。
盐运司衙门内,更是乱成一团。
官吏们面色如土,看着账房师爷被如狼似虎的兵士带走,看着官仓被彻底查封清点,人人自危。
崔文升称病在家,闭门不出,但门口早已被龙禁尉“保护”起来。
漕帮总舵,沙天虎听到消息,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长叹一声,下令所有帮众严守各自地盘,不得外出,不得生事。他庆幸自己提前递了“投名状”。
而此刻,风暴的中心,瘦西湖别院,却显得相对平静。
赵钰对窗外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毫无兴趣。
他正在院子里,对着一副新送来的铁胎弓较劲。
“这弓弦还行,有点劲儿。”
他尝试着拉弓,那需要数石之力才能拉开的强弓,在他手里如同玩具般被轻易拉成了满月。
旁边的龙禁尉士兵看得眼角直跳。
“就是箭太轻了,飞不了多远。”赵钰撇撇嘴,随手一放。
“崩!”一声闷响,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出,直接钉进了百步外的一棵大树树干深处,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士兵们:“……”
福安在一旁陪着笑脸,心惊胆战:“殿下神力……那个,林大人正在忙正事,咱们玩点别的吧?”
“哦。”赵钰丢了弓,又看向角落里那只被粘满宝石、生无可恋的鹦鹉,
“要不给它洗个澡?宝石都暗了。”
福安:“……”
祖宗哎,那宝石沾水不会掉吧?
林如海没空理会赵钰的“娱乐”。
他坐镇书房,不断接收着各方的回报。
“报!大人!西城门已控制,截获三辆试图出城的货车,内藏白银五万两!”
“报!汪家库房查封,发现暗室,内有账册若干!”
“报!漕帮码头一艘货船拒不接受检查,已被我方扣押,船上发现大量未登记官盐!”
“报!盐运司衙门王书吏招供,承认曾受李守财贿赂,篡改盐引记录!”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铁证,正在被不断挖掘出来。
那张巨大的利益黑网,正在被强行撕开。
林如海面色冷峻,心中却热血沸腾。
多年夙愿,终于得偿。
陛下信任,岂能辜负?
当然,阻力也巨大。
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开始反扑。
说情的,施压的,甚至暗中破坏的,依旧不断。
但此刻的林如海,手握尚方宝剑,背后有皇帝全力支持,身边还有一尊“无敌”的王爷,虽然时灵时不灵,有时候不是很靠谱。
“继续查!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
他态度坚决,毫不退让。
收网行动,持续了三天三夜。
扬州城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震荡。
大量的赃银、账册、私盐被查获。
数十名盐商、胥吏、帮派分子被锁拿入狱。
虽然最大的几条鱼还在观望和僵持,但根基已然动摇。
胜利的天平,正在迅速向林如海倾斜。
夜幕再次降临。
林如海疲惫却兴奋地揉了揉额头。
初步的成果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深挖和审讯了。
他走到院中,想透透气。
却见赵钰正蹲在院子里,对着一只被他不小心踩扁的铁皮水壶研究。
“这玩意不结实,一踩就扁了。”赵钰抱怨道。
林如海看着他那懵懂的样子,忽然笑了笑。
“殿下。”
“嗯?”
“多谢。”
“谢什么?”赵钰茫然抬头。
“谢你……踩扁了水壶。”林如海语气轻松。
若非这位爷一次次误打误撞,局面绝不会推进得如此之快。
赵钰更茫然了,觉得林大人是不是忙傻了。
林如海却不再解释,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