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德泽出去后,便找来一个黑衣暗探,吩咐了下去。
楼下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屋内,陆藏锋还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沈令仪有些着急,她时而坐下,时而在包厢里原地转圈。
沈令仪心急如焚。
陆藏锋皱了皱眉。
“要么坐下,要么出去。”
沈令仪定住脚步。
她有求于他,不敢造次。
很识相地坐下了。
包厢的房门又开了。
嘈杂声渐大。
卫德泽前脚进来,“大人,珩王来了。”
珩王后脚就进来了,后面跟着拂冬。
墨卿尘一来,包厢里的气氛更冷了几分。
卫德泽很有眼色地给几位主子沏了茶。
墨卿尘看到了桌案上的那个精致的小木盒。
他甚至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淡淡瞥了沈令仪一眼。
沈令仪一见到拂冬,便知道墨卿尘为什么来了,方才还焦躁不安的情绪,很奇怪地慢慢平复。
她上前行了一礼,乖乖立在他的身侧。
墨卿尘原本冷厉的桃花目,瞬间柔和了许多。
宋怀把这一切看在眼中。
自打拂冬将定北侯府四公子不见了的事,告诉王爷,王爷就派人去找了。
但王爷问起沈大姑娘去哪了,拂冬说不上来。
王爷便派人搜寻沈大姑娘的行踪。
找了一圈才发现,沈大姑娘换了宫女的衣裳,偷偷跑出来。
他们是发现了醉仙居楼下的马,才找到她的。
这一路上,他简直不敢看墨卿尘的脸色,自家王爷这一路过来,都黑着脸色。
手指攥的咔咔响。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沈大姑娘发现自己四弟不见了,不先来找自家王爷?
倒是先来找陆藏锋?
她知道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王爷担心她在陆藏锋手里吃亏,紧急放下了正在查的,当年毒害先帝一案。
只有他知道,王爷有多冤枉。
宋怀现在都恨不得,当面问问沈大姑娘。
但他不敢。
陆藏锋指尖拈着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盖过了楼下隐约的嘈杂。
“珩王殿下,不像是来叙旧的。”他语气有些不耐烦,算是打了招呼。
是沈令仪让他心里不痛快。
明明方才求他帮着找人的时候,满眼都是他,又主动,又自熟。
又是送礼,又是送钱。
一双沾满泥的绣鞋,踩的满地脚印,也不见她露出一丝害怕。
好嘛,珩王一来。
立刻撇下他,像只小猫一样,乖乖站到珩王身后。
他不痛快。
珩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陆指挥使说对了,本王今日来给你送样东西。”
“什么?”
陆藏锋掀了掀眼皮。
若不是上次在慈恩寺,与墨卿尘交过手,知道墨卿尘的实力。
他也不会任由墨卿尘进入盛京,一点点侵吞他的势力。
若不是当年先帝突然中毒病重,今上就不一定能登上大统了。
陆藏锋臣服在今上身边,有他自己的目的,他想要更大的权利。
更多的机会。
离他想要的,还差得远。
墨卿尘摆了摆手,宋怀从怀里掏出一块陈旧的布料,松绿色底,上面流光浮动,虽旧了些。
但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墨卿尘的眸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听闻烟云锦产自幽州,但近几年竟难寻到一匹,真是一大憾事。”
陆藏锋终于抬起眼,眸子眯起来。
“陆指挥使一定听说过烟云锦吧?”
墨卿尘似是在唠家常,直视着陆藏锋。
陆藏锋脸上阴云密布,对面的卫德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往后退一步。
最终还是没敢。
陆藏锋盯着宋怀手里捧的那块松绿底的锦缎,心里抽痛。
他还真是小看墨卿尘了。
他才回京短短二十日。
居然查到了他的祖籍。
要知道,他来盛京前,亲手抹去了他的痕迹。
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陆藏锋又看到了沈令仪身上穿的红褙子,这样鲜艳的红色,刺的他眼睛痛。
他被刺的眯了眯眸子,“自然。”
他懂墨卿尘的意思。
他想和自己做交易。
只要他能给自己想要的,自己有何不可答应?
本就是想要够得更高,想要掀了这王朝。
自己和墨卿尘的目的是一致的。
墨卿尘有能力和实力,他乐得看他们斗。
墨卿尘伸手接过那块松绿色烟云锦,轻轻放在桌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利。这个,想必陆指挥使喜欢,就送你了。”
陆藏锋看着那块松绿色的料子,他没有抬眸,像是自言自语,“这个颜色比红色更让人喜欢。”
沈令仪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色褙子,抖了抖衣摆。
好吧,好吧,人家帮了她,下次她再见陆藏锋,尽量不穿红衣便是。
其实,墨卿尘和陆藏锋的话,她听懂了一部分。
这里面,怕是一个血腥的故事。
陆藏锋的身份,也绝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不过,眼下,她实在腾不出功夫管这些。
墨卿尘眸子冷,话里却透着维护之意,“无妨,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宋怀:“......”
自家王爷可真护犊子。
不过这话并不太毒舌,也算给陆藏锋面子了。
沈令仪面上不动声色,胸膛却挺直了几分。
对,看多了习惯了。
不多会,外面的嘈杂声渐渐息了。
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门。
卫德泽开了门,又进来回话,“大人,是流影。”
陆藏锋做了个手势。
流影一走进来,看到几人,很有素质地跪地请安,也不抬眸,恭敬道:“大人,找到定北侯府的四公子了。”
陆藏锋:“在哪?”
流影依旧伏在地上,声音洪亮,“在京郊香嫔娘娘的兄长的马球场,几个小太监和马球场的管事,还有马夫,在陪着四公子跑马,四公子看着不太清醒,几次都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沈令仪一听到香嫔,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四弟不会骑马。
细思极恐。
香嫔娘娘生了六皇子,叫墨瑞,才九岁,她们母子依附于皇后娘娘生存。
香嫔能生下这个孩子,全靠皇后娘娘一手相护。
若是沈昱死在香嫔娘家的马球场,定北侯府一定会和香嫔娘家成了死仇。
而皇后娘娘也会受到牵连,和定北侯府有了嫌隙。
“是淑妃!她好毒的心!”沈令仪的拳头捏得死紧,“我四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