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瞬间一边倒。
沈令仪举起手中那把木剑,手指扣动机扩。
咔哒一声,一截锋利的短剑弹了出来。
“诸位,不是郡主要杀我。而是永昌侯府要杀嘉宁公主!”
在场宾客哗然!震惊!
谋杀公主?!
这比郡主摔下去还要惊悚百倍!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弹出的木剑和嘉宁公主身上,再看永昌侯府众人的眼神都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惊疑和恐惧。
嘉宁公主脸色瞬间煞白,不是害怕,是滔天的愤怒。
她瞬间明白了所有关窍,目光如刀般射向永昌侯夫人和大皇子。
“好……好得很!永昌侯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皇子脸色剧变!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他立刻出声呵斥:“沈令仪!休得胡言!攀诬皇室是何等大罪!这分明是你与如意郡主比试,失手将人推下亭台,才导致如意受伤,还想血口喷人!”
他瞬间把话题拉回“意外”和“女人间的争斗”。
傅临舟恨不得捂上她的嘴,“沈氏!还不住口!这是永昌侯府,岂容你随意攀扯?”
秦琬琬脸上血色尽褪,身体几乎颤抖起来。
她是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恐惧和怨恨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原本只想杀沈令仪,杀了沈令仪没谁敢去查侯府的围栏,是怎么断的。
可是现在,事情有些难办。
众夫人大都是当家主母,脑子灵活,纷纷回想起最初的情形。
似乎是秦琬琬率先献计,提议让嘉宁公主为永昌侯夫人舞剑助兴。
嘉宁公主因此感到被冒犯,才出言羞辱了秦琬琬。
之后,左相夫人出面打圆场,仍提议由嘉宁公主舞剑,是沈令仪主动接过了那把剑,化解了尴尬。
再后来,秦琬琬仍不死心,一直撺掇着要嘉宁公主上场,与沈令仪一同比试,只是未能得逞,被沈令仪果断驳了回去。
后来,是如意郡主亲自出面,表示愿与沈令仪共舞一曲,这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端。
有一位夫人不禁疑道:“这位秦姨娘,究竟是永昌侯府的什么人?府上竟对她如此客气,这般抬举?连如意郡主都亲自为她出头?”
另一位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听说永安伯府的老夫人,对她比对自己嫡出的女儿都好,还亲自带着她来赴永昌侯夫人的寿宴。”
“您瞧瞧这满座的宾客,有哪家姨娘,像她一样,抛头露面来来参加寿宴的?嘉宁公主说得在理,何时永昌侯夫人的寿宴,连这等身份的都能登堂入室了?”
舆论再次倒向沈令仪。
永昌侯夫人听着周遭的议论,恨得目眦欲裂,牙齿几乎咬碎。
沈令仪果然不好对付。
难怪秦琬琬吃那么大的亏。
只一句话,就把秦琬琬和永昌侯府绑在了一起,还给永昌侯府扣上个“谋害公主”的罪名!
而这一切,都是秦琬琬挑起的。
当年,她的出生就不祥。
莫非,她真是个灾星??
她内心被这个想法占据。
整个人再度变得疯狂。
眼前尽是女儿如断线风筝般跌落、鲜血染红裙裾的一幕。
如意是她全部的指望和骄傲,此刻却生死未卜。
心脏被撕裂的剧痛过后,是焚尽一切的疯狂怒火!
她不管什么计划,不管什么后果,她只要沈令仪死!
“来人!拉开嘉宁公主!给我了沈令仪!杀了她!!”
她嘶吼着,状若疯癫。
府兵刀剑出鞘,一拥而上。
墨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蠢货!
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计划杀死沈令仪失败就算了,竟然折进去了陈如意?!
他瞬间权衡利弊。
如意表妹很重要,是维系永昌侯府和母妃情感的关键纽带。
母妃多次提过,要把如意表妹嫁给她,当正妃。
他没什么意见。
舅舅家势力庞大,权势滔天。
亲上加亲,更是他天然的助力。可此刻,如意表妹却摔在了假山上。
更重要的是,沈令仪还把“谋杀公主”的罪名,扣在了她头上,甚至是永昌侯府头上。
那会彻底破坏母妃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动摇他的根基。
他看向沈令仪手中的木剑,内心惊骇。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她不仅知道,还精准地反击了!
此女绝不能留,但必须用更“合适”的方式。
定北侯府沈今朝运送粮草并未失利,若是成功归来,父皇还需奖励定北侯府。
毕竟沈锡战死,轰动大乾。
到那时,便更麻烦。
他必须立刻掌控局面。
“沈令仪,你与如意无冤无仇,竟下此毒手,其心可诛!来人,先将此妇押下,容后审问!”
相比舅母的喊打喊杀,他这样做,谁也挑不出毛病。
傅临舟心头先是一紧,随即却猛地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好了!真是天助他也!
大皇子殿下果然出手了!
这一次,沈令仪怕是插翅难逃!
他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厉声下令捉拿沈令仪,内心几乎要抑制不住地狂笑。
每一次针对这个女人的行动都功败垂成,每一次她都能巧妙地脱身甚至反击,让他夺取嫁妆、掌控沈家兵权的图谋,一次次落空。
逼得他不得同意秦琬琬,求到淑妃娘娘面前,失了体面,兵行险着,置她于死地。
虽然这最后的杀局也失败了,还折进去一个如意郡主,但如今看来,结果或许更好!
永昌侯府会恨死沈令仪,与她势不两立。
而他们看在琬琬的面子上,不会与自己为难。
大皇子亲自下场问罪,将这“谋害郡主”的罪名牢牢扣在沈令仪头上,她还有什么能耐翻身?
一旦沈令仪被坐实罪名押入大牢,一个获罪之妇,她那丰厚的嫁妆和背后沈家的权势,岂不是任他拿捏?
到时候,是搓圆还是捏扁,就全由他说了算了!
他强压下几乎要翘起的嘴角,努力摆出同仇敌忾的愤慨模样,看向沈令仪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轻蔑,和即将得逞的得意。
他甚至开始盘算,等沈令仪入了狱,他就拿她嫁妆填补伯府的亏空,给琬琬盖座新院子。
哄好了琬琬,淑妃和大皇子,定然提携他。
还愁不能升官进爵吗?
嘉宁公主先是愣住,随即是彻骨的冰寒,最后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完全看懂了。
这是一场谋杀!!
如果不是沈令仪替代她与陈如意对舞,现在躺在下面生死不知的就是她!
永昌侯府、淑妃、墨琨……
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要她的命!
就因为她占着嫡出的名分,碍了他们的眼?
她一把推开试图安抚她的宫女,走到场中,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永昌侯夫人和大皇子:
“好一场‘精彩’的寿宴!好一个‘意外’!本宫今日算是开眼了!侯夫人,大皇兄,你们是不是该给本宫,给父皇母后一个交代?!这谋害皇室嫡女的罪名,你们谁担待得起?!”
场面彻底失控,永昌侯府的护卫受命于癫狂的侯夫人,仍欲动手。
拂冬和青鸢,拼命护在沈令仪身前。
阮氏和沈若晴带着人,护在沈令仪身后,团团将她护住。
大皇子的人想控制局面。
嘉宁公主的侍卫则护在她身前。
剑拔弩张,一场流血冲突似乎不可避免。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冷冽、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如同寒冰坠地,瞬间冻结了全场。
“侯府今日可真热闹。”
众人呼吸一窒,骇然循声望去。
只见珩王墨卿尘缓步而来。
他身着玄色亲王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却冷冽如冰,深邃的眼眸扫过之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所经之处,宾客们纷纷下意识地垂首避让,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
永昌侯与匆匆赶来的世子陈灼,一见是他,额角青筋猛地一跳,倒抽一口冷气,率先跪倒在地:
“臣参见珩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这尊杀神怎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