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一声,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不想着替自己解决后顾之忧,竟还想着在自己背后捅一刀。
“好好好。邢嬷嬷,今天伯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是不得已,才非处置你。我若是不惩罚你,沈令仪那个贱妇定然还会再闹,到时候别说我保不住你,只怕我的名声也毁了。”
老夫人眼神沉沉的,为了稳住邢嬷嬷,她说尽了好听话,“邢嬷嬷,我叫人打你三十大板,做个样子,之后,你去庄子上养伤。我好腾出手,惩治沈令仪,只要制住她,你再回来,便一路坦途。如此可好?”
邢嬷嬷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有种捡回性命的侥幸,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应声,“奴婢都听老夫人的。”
三十板子,按照老夫人的说法,她会嘱咐人,做着样子打。
这样子,最多伤点皮肉。
连筋骨都伤不了。
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时候从庄子上回来,她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头号嬷嬷。
姓薛的别想替代她。
老夫人垂眼,“去吧。”
邢嬷嬷又被带出去。
老夫人冲着薛婆子使了个眼色。
薛婆子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
薛婆子暗忖,邢嬷嬷这是自寻死路。
她们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她有多心狠手辣,没人比他们俩更清楚。
她敢威胁老夫人,若是让她活着,老夫人这颗心就放不下来,活不安生。
老夫人,怎么还会让她活?
*
凤栖阁。
沈令仪坐在暖炉旁,给章嬷嬷的手腕揉药膏。
邢嬷嬷太狠,绑得章嬷嬷手腕,勒出了红印子。
“嬷嬷,疼吗?”
章嬷嬷的儿子,也是跟着定北侯上过战场的,她认为将门子女,受点伤,流点血,都是常事。
对这些小伤满不在乎,“老奴无碍,不用姑娘这般费心。”
她有一点想不通,“姑娘,你为什么叫老奴买通福寿堂的小丫鬟,给邢嬷嬷送信,说老夫人要杀她?”
沈令仪擦药的手一顿。
因为,前世,是邢嬷嬷帮助老夫人出了这个主意,抢走了她的嫁妆,叫人在庄子上打死了章嬷嬷。
但这个她不能说。
“因为邢嬷嬷知道老夫人太多秘密,她若知道了老夫人要杀她,必然会狗急跳墙,拿出她认为有用的保命法门。”
本来,邢嬷嬷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有着自小长大的情分。
就犯这点小错。
老夫人一定不会杀了她。
会选择保下她。
但邢嬷嬷活着,必然会继续作恶,再想阴招,害章嬷嬷。
她怎么会允许,有人伤害她的人?
老夫人这种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人和资源,往上爬的人,她怎么能容忍一个手中掌握着她把柄,时刻捅她一刀的的人活着。
只有邢嬷嬷触及了她的底线,才会死。
而她要的,就是邢嬷嬷死。
只有她死了,这个后宅,她才能撕开一道口子。
所以,她叫章嬷嬷拿钱,买通了一个福寿堂的小丫鬟,慌里慌张去给邢嬷嬷报信,说听到老夫人说要打杀她。
“姑娘。”青鸢领着碧月走进来。
碧月年龄小,性格活泼,见人先笑,“姑娘,邢嬷嬷被打了三十大板,奴婢亲眼所见,血流了一地,不知死活。薛嬷嬷叫人送她去了庄子上。”
沈令仪与章嬷嬷对视一眼。
章嬷嬷低声道:“老夫人真狠,连自己的亲信都不放过。邢嬷嬷只是替她做事。”
沈令仪道:“邢嬷嬷没有家人,跟了老夫人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死,福寿堂就乱了。瞧着吧。”
青鸢道:“姑娘,咱们老太君送信来了,您的事情她听说了,已经急得两夜没睡好了,就盼着您明日回门,商量个对策呢。”
青鸢口中的老太君,指是的沈令仪的祖母沈老夫人。
对青鸢她们来说,她们只是离开沈府两日而已。
可对她来说,已是隔了整整一辈子。
她早就想念祖母了。
翌日清早。
沈令仪坐上了回定北侯府的马车。
前世,她是一个人回的府。
今生,傅临舟早早便候着她。
“令仪,今日回门,我陪你回去,也好让祖母放心。”
傅临舟没这么好心,他是想去定北侯府查清那些密信的下落,想办法再拿回来。
再查出谁是那个知晓他背上秘密的心腹,好想办法铲除他。
沈令仪皮笑肉不笑,“好啊。”
她嫌弃傅临舟脏了定北侯府的土地。
幸好,她早就打发碧月去给秦琬琬递消息,说傅临舟要陪她回府。
她知道傅临舟无条件宠爱秦琬琬。
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几乎有求必应。
秦琬琬还算可用,立时叫石嬷嬷来请傅临舟。
“伯爷,姨娘肚子突然痛得厉害,老奴瞧着不好,请您过去瞧瞧姨娘。”
傅临舟面露难色。
沈令仪大方道:“伯爷,孩子是头等大事,回门还有下次。”
毕竟,秦琬琬肚子里的,是你唯一的孩子了。
傅临舟夸沈令仪顾全大局,脚步匆匆往倚红院去了。
沈令仪瞅准机会,上了马车。
打发了傅临舟,回了侯府,她才能让人去救弟弟。
这个伯府,她初来乍到,傅临舟又是个多疑的,她不敢放开手脚,怕弄巧成拙。
她不能出一点差错。
永安伯府比较偏僻,乘马车到定北侯府,大约需要半个时辰。
定北侯府坐落于盛京朱雀大街,与玄武中路的交汇处,处在京城权贵圈最核心的黄金地段。
刚一到侯府大门。
沈令仪还没下马车,便听到了祖母苍老的声音。
“仪儿!”
沈令仪只是听到这声仪儿,眼泪便哗哗地流。
委屈如潮水一样,涌上眼眶。
青鸢几个小丫鬟稳稳当当把她扶下马车。
沈令仪一落地,便给祖母行了个大礼。
“祖母,仪儿想您!”
她已经整整十八年没见过祖母了,真的好想她。
沈老夫人的心都碎了,这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像这般受委屈过。
她一把扶起沈令仪,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哭。
“大姐姐。”旁边说话的是沈令仪的堂妹沈若晴,刚及笄,她的眼眶也红红的。
“前日,我就要杀到永安伯府,接你回家的,祖母和我娘死死拦着我。”
本来悲伤的气氛,被她孩子般的气话一打岔,竟然松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