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笙抢过灵珠,喂到仙鹤嘴前,也抢了连朝没说完的话,
“一笔勾销?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嬉戏打闹罢了,本来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眼睛亮得惊人,语速也极快,
“您说小鹤的这一身羽毛啊,嗨,这算什么,光秃秃的也好,过些日子天热了,没羽毛它更凉爽。”
仙鹤有些不满地看了眼主人,但当灵珠的气息凑到鼻尖时,立刻忘了羽毛脱落的惨状,高兴地将灵珠吞下。
一人一秃毛鹤来时气势汹汹,离开时心情已经大变,完全没有了之前掀翻山头的愤怒。
原本会掀起惊涛骇浪的事情,就这样被平复下去,干干净净。
连朝在屋外站了会儿,回到房间。
转眼就到了日暮时分,从前曦梦出去,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回来。
今天,夜色都沉到伸手不见五指,才远远看见个靠近的身影。
身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找不到踪迹,若换个对自己实力不自信的人,都要以为那是错觉。
“躲躲藏藏,想来是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呢。”
连朝有些好笑,手上的书一卷,刻意将脚步放轻,收敛身上气息,走到了窗前。
竹屋外的曦梦全然没有察觉,她从窗外绕到大门口,看着大开的房门,心里总忍不住多想。
“之前我都是直接走窗户的,今天这么晚了,连朝居然留了门,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门后等着呢。
哼哼。
他觉得自己不敢直接从窗户进去,担心撞上“逮”她的他,那自己就偏不按照他的想法来。
曦梦刻意将脚步放轻,一举一动并不是以往那样如飓风一般的急促莽撞。
她重新绕回窗户边,弯着腰藏在窗户下,看着里面还亮着的灯光,心中有些忐忑。
里面还有光呢,会不会正和自己猜的相反呢?
曦梦不敢轻举妄动。
她双手攀在窗沿上,一点一点露出半边脑袋,想要先悄悄打量里面的场景,再决定后面怎么做。
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才从窗沿露出来,就和屋内连朝的目光对个正着。
他特意板着脸,表情也比平时严肃了些,
“小花妖,做了坏事,还知道回来啊。”
连朝拿着卷好的书,在她的头顶轻轻敲了敲,算是警告。
敲打的力道不重,但曦梦被连朝的严肃吓了一大跳。
他要秋后算账!
想法一冒出来,曦梦惊叫一声:
“啊!”
随后,身上泛起白色雾气,转瞬,顽皮的少女就变成了摆放在白瓷瓶内的花株。
她将花枝立得挺直,表现得异常端庄,好似今天一整天自己就一直待在这里,才没有出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底做没做,迷笙带着仙鹤来讨公道后的消息早已传遍宗门,根本不是闭嘴就能抵赖的。
“曦梦,”连朝叫了她一声,“出来,我们谈谈。关于仙鹤身上羽毛的事情......”
“听不见听不见。”
曦梦心里不安,听他提起仙鹤羽毛,更是心虚,两片叶子遮住花苞,花枝又拧起来,面朝着窗户外。
好像不看不听,就能够将那件事情糊弄过去。
连朝装出来的严肃表情忽然无法支撑下去,嘴角好笑的弧度都拉不回去。
他拉下曦梦遮着花苞的两片叶子,用了些力气带着她转回来,无奈叹息,“你啊。”
曦梦还是不太敢与连朝对上目光,垂着花苞,看着低落又沮丧,为可能要到来的指责。
“白日,迷笙带着羽毛被拔光的仙鹤上山来找我讨公道。”
连朝像是说着家常,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将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他因为拔掉羽毛的事情,想要将你送入惩戒堂,还要你向仙鹤道歉——”
曦梦瞬间不服气地抬头,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道歉吗?”
她的花瓣掉了一片,就必须得从仙鹤的身上讨回来,这件事情没得说。
虽然,拔光羽毛这件事,好像是有点......
曦梦嗫嚅了下,心虚地说:
“我知道,我用几片花瓣换一身羽毛,是做得过分了点。”
“是有一些过分。”连朝点头。
曦梦瞬间就不高兴了,她自己说自己可以,要是别人附和,就很不满意。
她也不心虚了,花枝挺得笔直,两片叶子插在“腰”上,气势汹汹,
“过分,哪里过分了,虽然说它没了全身的羽毛,但是我也掉了一片花瓣啊。”
这好像听上去不太对等,曦梦飞快运转大脑,接着说,
“但是我还有两三片花瓣被啄了一半啊,但是,但是——”
她但是了半天,找不到自己的道理,气势还是要面子地不肯降下来。
连朝缓缓道,“有一点过分,但是没关系。”
他唇边牵起一点柔和的弧度,手指落在她的花上,指腹轻柔地蹭了蹭那片新长出来的花瓣,和声问:
“可消气了?”
他在问,今天这一遭,可是抵过了上次花瓣被啄的愤怒。
曦梦迷茫地歪了歪花苞。
他好像......并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这问话,倒还有几分怜惜和撑腰的意思。
曦梦有些懵懂,又听连朝继续说:
“仙鹤后面的事情我都解决了。”
“迷笙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你也不用躲躲藏藏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曦梦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见连朝不像特意说谎骗她的样子,猛地兴奋起来。
她摇曳着两边的叶子,欢呼:
“连朝,你太好了。”
拔仙鹤羽毛的事情曦梦并不后悔,但白日被迷笙四处搜捕的体验可不大好。
她只能自己找偏僻的地方躲着,根本不敢在人前露面,更不用说如先前那样四处玩耍。
连朝现在,可是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以后又可以找新认识的伙伴一起去玩了,做人可真有意思。
曦梦高兴极了,想起之前有人对她说的话,现在十分赞同地点头:
“我听常月夸过,你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师父。会保护我,给我疗伤,还会解决麻烦,真的和她说的一样欸。欸?”
说到这里,她奇怪道:“我又不是你的徒弟呀,你为什么对我也这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