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将书放下，看了眼空着的白瓷瓶，往外走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丹修长老。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奇怪的仙鹤。
这仙鹤正是上次啄了曦梦花瓣的仙鹤，说它奇怪，是形容它此刻的模样。
仙鹤身上的羽毛全都消失不见。
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点遗落，就连头顶被精心照料着的三根赤红羽冠，现在都找不着半点踪影。
原本是高雅代名词的灵兽，此刻只让人联想到滑稽二字。
饶是连朝见多识广，看见仙鹤光秃秃的模样，神情还是无法控制地变了变。
仙鹤本就心情低落，见连朝都讶异不已，更加不想见人，一头扎进丹修长老的怀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惹得一把抱着它的人心中怒气更甚。
丹修长老名迷笙，修为虽比不过连朝，倒也不至于只能做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
他是故意为之。
在外人看来，迷笙慈眉善目，又是丹修，想当然地就以为他性格与世无争，他也喜欢顶着这副模样糊弄人。
但前提，是不能触碰到他心尖尖上的两样东西。
第一个就是各种珍奇的灵植草药，另外一个嘛，就是迷笙的宠物仙鹤。
现在小鹤失落得不想见人，哪怕对面是连朝，迷笙也要来讨个公道。
“您瞧瞧，小鹤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这事有关？若是相关，我自然会负起责任，不会推脱半分。”
连朝问道，想起房间里空空如也的白瓷瓶，心中早有答案。
她吃了那样大的亏，又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总是会找回来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她报仇的方式竟然是这样。
迷笙听了连朝的话，不知道怎么理解的，情绪好了不少。
他就知道，连朝仙尊不会是偏袒的性格。
就算那人是关系好的友人，处理事情时也定然会公正。
这么想着，迷笙毫不客气地将罪魁祸首说出来，
“这事就是您那位灵植化形的小友做的，才来宗门不久，就能闯下这样的祸，她的胆子可真大呐。”
他重重哼了声，又将曦梦干的事情道来：
“昨天夜里，我们都休息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了小鹤休息的地方，将它身上的羽毛都拔走，一点都不留，一点都不留啊。”
丹修长老语气很是愤懑，想起今早起来看到的那幕，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他越说，气势越盛，言语中也开始掺杂自己的情绪，
“您说说，哪有这么干事的，羽毛摘了全部带走，我想给小鹤粘回去都不行。她不知道羽毛对鸟类来说很重要吗，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可见其心性不堪，极为恶劣。”
连朝第一次冷了脸，不带任何情绪地叫了他的全名。
“迷笙。”
迷笙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继续滔滔不绝，
“仙尊，她行径这般恶劣，当被送入惩戒堂好好教训。还有，她还得给我家小鹤道歉。”
连朝早早就做好了为曦梦复仇收尾的打算，听前面仙鹤被拔毛的愤怒阐述时，安静地没有反驳。
但听着迷笙贬低曦梦，他皱着眉，无法容忍，开口打断，
“你知道为何曦梦会拔仙鹤的羽毛吗？”
不等迷笙回答，连朝手一挥，伸手，一片有无数孔洞的花瓣飘在半空。
“这片花瓣属于曦梦，上面这些破损的地方，都是仙鹤所致，而这样的花瓣，在她身上不止这一片。那时她还未化作人形，险些被仙鹤误食。”
迷笙没想过前面还有这一遭，看了自己仙鹤一眼。
它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敢直面主人。
他一下就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有些讷讷，转了转脑子，反驳：
“仙尊，您也说了那时这位曦小友还未化作人形，小鹤当做普通花草误食，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语气里，分明早已没有最开始的理直气壮。
“所以，我并没有带她上门找仙鹤的麻烦。”
连朝眼神平淡，暗暗指了指迷笙眼前的行为。
“那曦梦自己去报仇，我也没理由阻止。她花瓣被啄掉，只是去拔了仙鹤的羽毛，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并非什么心性恶劣。”
“相反，她都未真切伤到仙鹤一分一毫，说明即便是报仇，她都能守住基本的原则。”
迷笙讪讪笑了笑。
小鹤是没有受伤，但全身羽毛掉光，这给心里带来的打击该多大啊，还不如受些不致命的伤好受些。
但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能当着连朝说的。
真说了，还显得他多不识抬举一样。
连朝静静地凝视着迷笙，声音沉了沉：
“迷笙，你这样的身份地位，说话更应该谨慎些，不该随意以那样的话诋毁他人。”
迷笙被说得无话好辩驳，看着自己养着的小鹤都快自闭的模样，就这样回去，总是觉得不服气。
面上不说，他心里对曦梦也还是有怨气的。
羽毛拔得那样干净，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够全部长回来，这几个月里小鹤怕是都不想见人。
当着连朝的面，那些怨气不敢表现出来而已，但以后要是遇见曦梦......
连朝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取下腰间储物袋，掌心多出一颗小小的灵珠。
“这是我从前游历寻到的灵兽法器，便送给小鹤吧。这灵珠可以改善灵兽体质，对灵气的吸吸收程度更高。”
迷笙的仙鹤是灵兽，却因为体质问题，不怎么能吸收灵气。
在灵山生活多年，也就活的寿命长了些，离修炼出神智还差得远。
这颗灵珠，可以说是完全戳到了迷笙的心上。
他的视线紧紧地贴在上面，拔都拔不动。
这是连朝知道曦梦心中的仇怨后，翻遍储物间早早就为仙鹤准备好的。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将来会有这么一桩麻烦等着自己处理。
解释完曦梦报仇行为的合理性后拿出，是不想给她遗留下半点影响。
“曦梦虽没错，小鹤这身羽毛掉落得也实在惨烈。这颗灵珠不能帮助羽毛生长速度快一些，也能算些补偿吧。他们之前的事情就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