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山城。
三人并行,路引通过城门口的士兵检查后,说说笑笑地往城里走。
唯一的少女左右打量了下城内的风光,不由感叹:
“好不容易进了城,怎么感觉这儿和一些小镇子都差不多,冷冷清清的,一点儿都不热闹。”
“可能是城里人少吧。”她身旁,背着两个包袱的男人随意回道。
“阿玲,先别逛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暂时住几天,补充一下干粮再走。”
男人又转头看向还未发表看法的人,征询意见:
“明阅,你看如何?”
游晖一身墨白色劲装,面容年轻俊美,眉目疏朗,怀中抱着柄长剑,自带侠士的肆意气质。
听见云跃霄的话,随意点头:“可以。”
一行三人,找路边的大娘问过路,开始往城中心走。
“那边有个悠然客栈,看起来还不错,我们过去吧。”
柳思泠率先看到客栈外的招牌,指了指方向。
云跃霄看了看,客栈门口建设得在城中还算不错,里面居住条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三人在外风餐露宿好些天,正需要些条件好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他迈步,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等等,”
没走出一步,云跃霄停下脚步,朝着身后的两人看,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细细追寻过去,那些隐约传来的动静就更加明显。
云跃霄辨别了下,有男子轻浮猖狂的说话声,间隔着还穿插着女子柔软细弱的哭泣声。
“莫不是,青天白日下,有人强抢民女?”
云跃霄面色立刻严肃了下,对好友道:
“我们先去看看。”
不等他们回应,他快步循着哭声的方向而去。
游晖与柳思泠对了下眼神,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三人看到,看清了先前那番吵闹的真实场景。
是有一名身着白色丧衣的女子,在街边卖身葬父。
岂料,路边经过一跋扈的富家子弟,看中她美貌,就想要强抢入府。
要知道,卖身和卖身是不一样的。
很明显,那位卖身葬父的女子想要的是为奴为仆,几年或者十多年后尚且能恢复自由。
那富家子弟却是看中女人美貌身子,色眯眯的眼睛就没有从女人身上拔下来过。
要是真跟着他回府,怕是还没过丧期,就要没了清白。
白衣女子自是不愿。
他们就这样起了争执。
三人赶来的时候,富家子已经被挑起怒火,直接挥手,就要让仆从强行将女人带走。
“小娘子可不要不识好歹,不是卖身葬父吗?这钱我给你,你就得跟我走。”
百两的银票被他拍打在白衣女子的脸上。
“不,我不要这么多钱,我只要二两银子,给爹爹买一副棺材就够。”
白衣女人拼命摇头,泪眼朦胧,挣扎着不愿意随着他入府。
“这可由不得你。”
云跃霄一看这副强买强卖模样,瞬间怒火中伤,冲了上去。
“你没听到吗,她说她不愿。”
对付几个粗使仆从,他连剑都不需要拔,几脚就将伸手的仆从踹飞了出去。
云跃霄拉住白衣女人,往后退了几步,将她藏到自己身后,才拔剑,对上富家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还想强娶民女不成?”
游晖和柳思泠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但也了解他的性子,当即也站在他的身边。
游晖跟着拔出剑,柳思泠从腰间抽出鞭子。
不用想,都能看得出来,这三人明显是练家子,还可能是懂武功的江湖侠士。
这种人,他这种小城的富商少爷可不敢得罪。
“走、走、走,今天本少爷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
走时,觉得自己掉了面子,他还装模作样地回头放狠话。
“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啊啊啊。”
游晖不耐烦地觑这欺软怕硬的人一眼,提着剑往前一步。
富家少爷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街上恢复安宁。
“这位公子,还有,两位侠士,多谢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
一道怯弱绵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几人纷纷转过身,看清了这位被富家少爷强抢的女人模样。
她生得秀美,下巴尖尖,一双剪水秋眸含着泪珠,贝齿轻咬唇瓣,弱质芊芊。
着一身雪白丧衣,绣着兰草的腰带束在腰肢上,盈盈一握。
乌黑的鬓发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斜插一朵素色绢花。
尽管不合适,众人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定然是——要想俏,一身孝。
这话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很美,又极柔弱,正直的人看了,会升起浓烈的保护欲。
而对于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则很想要将她破坏,让她哭得更狠一些。
云跃霄见到的向来是爽朗大方的江湖儿女,见到这样纤细脆弱的女子,声音大都怕惊吓到她,语调刻意压着显得温柔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姑娘不必客气。”
白衣少女眼中感激更浓,双手叠在腰间,柔柔福了一礼:
“小女子名叫阿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定然夜夜将恩人名字铭刻于心,聊表感激。”
“不用,不用的,你太客气了。”
云跃霄连连摆手,见她坚定,才介绍道:
“我叫云跃霄,这是柳思泠,那是游晖。我们三人结伴行走,今日正好在遥山城落脚。”
阿蔓朝着柳思泠和游晖一一行了礼感谢,眼睛又转回云跃霄身上。
她也没有说什么套近乎的话,就是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他身上,像是惊魂未定,只能从这位救她的恩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云跃霄被她看得耳根泛红,拼命转动脑瓜子,想要打破眼下的奇怪气氛。
许久,他终于想到:
“阿蔓姑娘是在卖身葬父?我这儿有几两银钱,你拿去吧,让伯父早日安息。”
阿蔓看着云跃霄的眼神更加热烈,她伸出手,缓慢地从他手心掠过。
“多谢恩人,阿蔓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了。”
手心的银子被接过,女子手指柔软的触感还仿佛停留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