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9月的汉东,省社科院门口的梧桐叶刚染浅黄,热风裹着街边油条的香味往脸上扑。
陆则抱着盖满“资料室存档”红章的《基层法治案例集》往宿舍走,怀里的书还夹着张孤鹰岭老乡送的玉米画。
突然,脑海里的系统“叮”得炸响,比上次兑换祁同伟人脉时还急:
【紧急触发!“钟跃民人脉”兑换生效!目标人物(转业待业状态)+关联者钟小艾,已到校门50米处!首次互动开启!】
他猛地抬头,一辆军绿色212吉普车“吱呀”停在路边,车身上还沾着点泥点子。
副驾下来个男人,穿件洗得软塌的卡其色夹克,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上块磨花的旧军表,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头发被风吹得乱翘——正是钟跃民!
那股混不吝又透着爽利的劲儿,确实很像老爹陆建明酒桌上提的那个“整个大院头一号的混小子”。
“哟,这就是陆建明的小子?”钟跃民先看见了他,把烟揣进裤兜,大步流星过来,伸手就拍陆则肩膀,力道沉得像练过擒拿,
“你爹跟我吹你时,唾沫星子都快溅我脸上了!
上次在大院聚,他喝多了,三句不离‘我儿子去孤鹰岭搞法治调研,老乡都夸他’,今天一看,比你爹年轻时帅,眼神还亮,不跟你爹似的,一说起科研就直愣愣的!”
陆则刚要开口,就见后座下来个姑娘:米白色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梢别着个珍珠发卡,手里抱着个绣满牡丹的布包。
这个姑娘正是钟小艾。她扫过陆则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磨破边的帆布包,还有怀里案例集露出来的玉米画,鼻子轻轻皱了下,双手不自觉抱在胸前,指尖还捻着布包上的金线。那点大院子弟的傲气,跟陆则之前在大院见过的干部子女一模一样,藏都藏不住。
“小艾,叫陆则哥!”钟跃民拽过钟小艾,语气带点调侃,“你陆叔叔跟你爸钟正国,当年在大院可是铁三角,还有袁军那小子,仨人能凑一块儿干尽荒唐事!”
钟小艾没应声,只是抬眼瞟了陆则一下,眼神里还带着点“你也配跟我称兄道弟”的轻慢。
陆则没在意,顺着钟跃民的话头接:“我爸前阵子还跟我提,说当年跟您和袁叔偷公社的玉米,被看玉米的大爷追了二里地,最后躲进麦秸垛,您还把袁叔的军帽给弄丢了?”
“嘿!你爹还真啥都跟你说!”钟跃民拍着大腿笑出声,眼角都皱了
“那回可不光丢军帽!袁军那小子为了抄近路,把自行车骑进沟里,车轱辘都歪了,最后还是你爹扛着车走回去的!
还有一回,袁军想装无线电,拉着你爹拆家里的半导体,结果焊错线,把大院的灯都弄跳闸了,你爹还替他背了锅,被你奶奶追着打!”
这话一出,钟小艾的眼睛亮了——这些大院旧事,她只听爸爸提过几句,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她抱臂的手悄悄松开,指尖也不捻金线了,凑过来一点,小声问:“那袁军叔叔现在还这么冒失吗?我爸说他现在在总参搞装备研发,可厉害呢!”
“厉害个屁!”钟跃民笑骂,“上次他回来,还跟我吹‘新研发的装备多牛’,结果吹得忘我了,不小心把筷子掉地上,捡起来还嘴硬‘是筷子太滑’!”
陆则趁机拿出怀里的《装备研发实务》,书皮上还有袁军的签名,是去年袁军寄给陆建明的。
“袁叔去年寄这本书时,还在扉页写‘让建明哥帮着琢磨农具改进’。
我爸研究俩月,画了个‘锄头省力柄’草图,上次去孤鹰岭,村里老人用了,说比原来省一半劲儿,还特意画了张玉米画谢我。”
说着,把书和夹在案例集里的玉米画递过去。
钟小艾赶紧接过来,手指轻轻摸过玉米画的纹路,眼神里的轻慢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孤鹰岭是不是特别偏?老乡们是不是都不懂法呀?”
“是挺偏的,”陆则点头,“有次我跟老乡说‘欠条要写清楚’,有个大爷说‘凭良心就行’,结果后来被人欠了钱要不回来。”
这话戳中了钟小艾,她突然攥紧布包,语气急切:
“陆则哥!我同学暑假在老家,见着有骗子跟村里老人说‘能帮着申请政府困难补助’,骗了好几户人家的钱!
你编法律小册子时,能不能加些这种‘防骗’的例子?老人们看不懂大道理,看例子就明白的。”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补充:“我……我也想帮点忙,要是你需要抄例子、整理笔记,我周末去社科院找你,我写字快,还能帮你分分类!”
看着她从最初的傲气到现在的真诚,陆则笑了:“当然能!你提醒得太及时了,之前只想着宅基地、欠条,漏了这茬。周末你过来,咱们一起整理,争取早点印出来给老乡们送过去。”
钟小艾被夸得脸颊微红,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连珍珠发卡都跟着晃了晃。
太阳渐渐往西边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钟跃民看了眼腕上的旧军表,拎起副驾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钟小艾的被褥:“得送这丫头去汉大了,再晚宿管该锁门了。”
他顿了顿,拉着陆则往吉普车边挪了两步,语气比刚才沉了些,眼神也认真了:
“陆则,以我和你爸的关系,你和我儿子也一样,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我钟跃民不是傻子,活这么大,就服两种人:一种是实干的,一种是聪明的。你小子两样都占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钟小艾:
“刚见面你就摸准了,我爱听‘大院旧事’‘实干话题’这口。小艾喜欢听他爸那辈儿的八挂,也佩服袁军,你就顺着这俩点聊,既没说虚话,又让我俩都舒服。
这本事,比你爹的科研能耐更金贵。
你爹是‘只研事不研人’,一门心思扎进学问里,容易吃亏;
你不一样,你既懂琢磨事,更懂琢磨人,知道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点跟我像,我也是个聪明人,最烦虚头巴脑的。”
陆则没否认,只是点头:“跟聪明人打交道,说实在话最省劲儿。”
“好!够直接!”钟跃民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他在汉东的临时住址和朋友的电话:那是他转业后暂借的地方
“这是我在汉东的联系方式,有事随时打。别客气,你爹当年帮过我,你现在又能帮小艾,咱们算半个一家人。
在汉东,我钟跃民虽然刚转业没正式工作,但朋友多,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帮你出面!”
钟小艾也凑过来,把自己的汉大宿舍电话写在纸条背面:“陆则哥,我周末一早就过去,你要是忙,先把要抄的例子放宿舍门口就行!”
吉普车发动时,钟小艾还扒着窗户挥手,帆布包上的牡丹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陆则捏着纸条,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纹理,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
【叮!钟跃民好感度飙至90%(深度信任,忘年交稳固)!
解锁“基层民警资源”“大院朋友人脉”“钟家非仕途紧急求助权”!
钟小艾好感度升至55%(认可+亲近,视陆则为“可靠兄长+实务伙伴”)!“大院信息渠道”深度开启!】
他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用这人脉帮祁同伟对接基层民警,身后突然传来甜得发腻的声音,还带着点刻意的热络:
“同学,打听下,祁同伟学长在哪?我是他同系大一新入学的侯亮平,想跟他咨询一下新生协助岗筹备的事……”
陆则回头一看,男人穿件崭新的白衬衫,手里攥着瓶刚拧开的北冰洋,另一只手还揣着个笔记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正是侯亮平!
而他笔记本的封皮上,隐约写着“陈海”“陈阳”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