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腊月十七,汉东大学政法系办公楼的暖光穿透漫天飞雪,在结冰的水泥路面上投下狭长的光斑。
屋檐下悬着的冰棱足有半尺长,被灯光映得像串剔透的琉璃,可公告栏前的人群却没心思赏这冬夜景致:
年度基层实务骨干候选名单刚用红漆写就贴上,侯亮平的名字紧随祁同伟之后钉在第二行,备注栏里“主导柳溪乡法治宣传册编撰,协助调解纠纷12起”的字样,引得裹棉袄的新生们踮脚惊叹。
“侯学长也太牛了!听说他天天泡资料室整理柳溪乡案例到后半夜,高教授都夸他‘最懂基层实务’!”
戴圆框眼镜的新生攥着笔记本,指尖反复摩挲“12起纠纷”那行字,语气里满是崇拜。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这“12起纠纷”里,9起是陈海跑遍柳溪乡18个村独立处理的,剩下3起全是侯亮平虚构的;
就连宣传册里最受称赞的“宅基地纠纷案例”,也是他趁祁同伟不在学校的时候,偷偷从他抽屉的调研笔记里抄来的。
祁同伟的笔记上还留着村支书的手写批注,侯亮平抄的时候连批注都没敢漏,生怕露馅。
人群外围,侯亮平正端着七成新的紫砂茶壶,亦步亦趋跟在政法系主任高育良身后。
侯亮平特意翻出压箱底的中山装,领口用烙铁熨得没半分褶皱,袖口磨白的边还缝补过。
这半年来,他就靠着这副“勤勉朴素”的模样,以“帮高芳芳补数学”“整理学术资料”为由,每周至少往高育良家跑三趟,连师母吴惠芬都默认他是“高教授看重的后辈”。
茶壶是他从校外旧货市场淘的,壶身印着褪色的“为人民服务”,就为了在高育良面前显得踏实朴素,毕竟这位高教授最烦学生搞花架子,偏爱“踏实干事”的后辈。
“高教授,这宣传册能完稿全靠您画的框架。”侯亮平把温热的茶壶递过去,声音压得恰到好处
“我就是把陈海跑18个村收集的32份案例梳理了下,算不上‘主导’——能帮老乡把法条说懂,心里踏实。”
侯亮平这话藏着三层心思:提陈海显周全,说“不算主导”是低调,落“帮老乡”又踩中“基层实务”的调调,却绝口不提自己抄笔记、造记录的事。
高育良接过茶壶摩挲包浆,含笑点头:“沉下心做基层事就好。芳芳前几天还夸你说你给她讲的那些法律上面的案例,比我这个教授讲的还要好。”
侯亮平心里暗喜,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茶壶柄——他哪敢说,那些案例全是偷来的。
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两声低低的议论,正好飘进侯亮平耳朵里:
“你看钟小艾也来了……听说她是北京来的,家里好像有机关的关系”
“听说侯学长对钟同学非常有好感,你说侯学长要是能跟她熟络熟络,以后毕业分配是不是就能往北京靠了”。
侯亮平心里一动,悄悄抬眼望向不远处,钟小艾正站在公告栏另一侧,手里拿着本《法理习题集》,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清冷。
他早就想跟钟小艾搭关系,却一直没没有太多进展,只停留在同系同学。
关于钟小艾的背景,侯亮平一直没有放弃打听,但他也只是从陈海口中听过“钟小艾是北京来的,家里有人在机关”,但具体是什么背景、有哪些人脉。
之前他试着借“研讨课分组”找过钟小艾,结果钟小艾只淡淡说了句“我跟乔大力一组”,就转身走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校门外的风雪里,拖着黑色帆布行李箱的陆则正驻足凝望。
刚从南洋瓜岛赶回来,陆则的箱子里装着稀土矿场设备的验收报告,指尖还留着矿石的微凉,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尖锐的机械音,淡蓝色虚拟面板瞬间弹满视野:
【紧急警告!核心“积分韭菜”侯亮平异常动作——借陈海资源、高芳芳人脉获取候选资格,积分潜力回升至A级(85分)!】
【风险点标注:
1. 伪造柳溪乡调解记录(12起中9起为陈海独立处理,3起虚构,无原始调解协议);
2. 抄袭祁同伟柳溪乡调研笔记(宣传册核心案例均来自祁同伟笔记,未标注出处);
3. 篡改《柳溪乡法治宣传册》编撰署名(仅参与3%文字录入,却标注“主导编撰”)】
【关键提示:钟跃民已收到消息,知晓侯亮平作为同系同学,试图攀附钟小艾(钟家关联人物)的投机行为,虽暂未冒用钟家名义,但已引发钟跃民不满,】
【收割预期:揭穿伪造\/抄袭行为可获3000+积分,同步降低侯亮平在政法系获取学术、实务资源的概率(预计降幅40%)】
陆则眼神骤然变冷。
离校这半年,他帮聂明宇打通香港-所罗门群岛运输通道,在瓜岛与土着谈判道路建设,除夕都在核对稀土清单,没料到侯亮平竟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更让他动火的是,钟跃民是自己家族密切关系的好友,南洋航线的安保协作全靠他和赵蒙生两人的人脉关系搭局。
万一世界线收束,真让侯亮平和钟小艾搅在一起,航线协作就得受影响,连瓜岛稀土的运输都要出问题。
陆则想到这立即找到祁同伟,关于基层的相关情况,祁同伟比陆则了解的更详细。
果然,祁同伟很快带来关键情报:
柳溪乡司法所所长对侯亮平自封的“主导”角色实际参与度评价很低,并提供了王大爷家的宅基地纠纷并未有侯亮平实质性参与的反馈。
基于这些信息,陆则决定启用肖钢玉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