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篱笆搭起来的那天,孩子们来得比鸡叫还早。东头的小石头举着自制的竹喇叭,站在篱笆旁喊:“集合啦——今天要学扎竹蜻蜓咯!”他手里的喇叭是林澈用半截竹筒做的,一吹就发出“呜呜”的粗响,逗得大家直笑。
阿竹蹲在篱笆边,把染了色的竹篾分发给孩子们,指尖沾着翠绿的颜料:“看清楚哦,这片竹篾要像这样弯出弧度,才能飞得高。”她边说边示范,竹篾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忽然化作一只绿色的“蜻蜓”,掠过孩子们的头顶,落在林澈刚搭好的竹架上。
“哇!阿竹姐姐好厉害!”孩子们拍着手围过来,手里的竹篾却歪歪扭扭不听话。林澈扛着新劈的竹子从后山回来,见状放下担子,拿起一根竹篾在膝盖上弯出个漂亮的弧:“别硬掰,竹篾有脾气的,你顺着它的劲儿,它就听你话。”他手把手教小石头调整角度,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手背上,和竹篾的青绿色融在一起,像落了片春天。
虎娃在篱笆上挂孩子们刚做好的竹玩意儿:歪歪扭扭的竹蚂蚱、翅膀不对称的竹蝴蝶,还有个竹做的小信箱,上面用红漆写着“给春天的信”。她刚挂好,就见小石头举着个竹篾做的太阳跑过来,竹片拼成的阳光边缘还翘着,却把虎娃的影子投在篱笆上,晃成了一团暖融融的光斑。
“阿竹姐姐,你看我的!”“林澈哥哥,这个弯总也弄不好……”“虎娃姐姐,我的竹蜻蜓能飞过篱笆啦!”
喧闹声里,阿竹忽然指着篱笆外:“你们看!”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竹篱笆外冒出了几株紫色的野豌豆花,藤蔓正悄悄往竹条上缠,像在给篱笆系上花腰带。
林澈笑着捡起片飘落的竹屑:“是竹蜻蜓飞出去时,带回来的种子吧。”
虎娃摸着野豌豆花的花瓣,忽然轻声说:“说不定,是那些竹笺里的心愿,长出芽了呢。”
风穿过竹篱笆,带着竹篾的清香和花香,把孩子们的欢笑声送得很远。篱笆上的竹玩意儿在风里轻轻晃,像一串会飞的春天。
野豌豆花缠上竹篱笆的第三日,孩子们发现藤蔓上多了个小小的竹编鸟窝。是林澈趁清晨编的,用最细的竹丝绕成圈,里面铺着晒干的蒲公英绒毛,刚好能容下两只麻雀。
“会不会有鸟来住呀?”小石头踮脚望着鸟窝,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竹叶片。阿竹正用红绳把孩子们做的竹铃铛系在篱笆上,闻言笑道:“肯定会的,你听——”她侧耳细听,远处竹林里传来“啾啾”的鸟鸣,“它们在商量呢,说这竹窝比树洞软和多啦。”
正说着,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真的落在了篱笆上,歪头瞅了瞅竹铃铛,又蹦跳着凑近鸟窝,小爪子踩在竹丝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孩子们瞬间屏住呼吸,连手里的竹篾都忘了动。直到小麻雀叼起一根蒲公英绒毛飞进窝,大家才压低声音欢呼起来。
虎娃赶紧把新写的竹笺挂在鸟窝旁,上面画着只叼着竹叶片的麻雀,旁边写着:“欢迎来做客呀,我们不吵你。”林澈则去后山砍了根最直的竹枝,插在篱笆角,顶端削成尖尖的,系上块红布条——“给鸟雀当风向标呢,”他说,“这样它们就知道风从哪边来了。”
傍晚收工时,竹篱笆已经挂满了新玩意儿:竹片拼的小鱼在风里打转,竹丝缠的小花随着藤蔓摇晃,还有个竹制的小水桶,里面盛着清水,是虎娃特意给鸟雀准备的。夕阳落在篱笆上,把竹影拉得老长,野豌豆花的紫色花瓣上,还沾着竹篾的清香。
“明天,要不要做个竹制的小秋千,给鸟雀歇脚呀?”阿竹望着窝里探出头的小麻雀,眼里闪着光。小石头立刻举着竹篾响应:“我来做座椅!用最软的竹丝!”
夜风掠过篱笆,竹铃铛轻轻作响,像在应和这新的约定。
天刚蒙蒙亮,虎娃就背着竹篾筐来了,筐里装着连夜削好的细竹丝。“看,这些竹丝够软吧?做秋千座椅肯定舒服。”她蹲在篱笆边,手指捏着竹丝轻轻一绕,就成了个小小的圆环。
林澈扛着根打磨光滑的竹杆走来,竹杆两端被削成了圆润的弧度:“支架做好了,就固定在那两棵老竹中间,高度刚好,鸟雀飞上去不用费劲儿。”
小石头举着竹铃铛跑过来:“我把铃铛挂在秋千绳上,鸟雀一荡就响,像在唱歌呢!”他踮脚把铃铛系在竹丝绳上,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晨雾里荡开。
阿竹正用竹篾编秋千的踏板,忽然指着竹篱笆外:“快看!那只小麻雀带着同伴来了!”几只灰扑扑的麻雀落在篱笆上,歪头打量着正在搭建的竹秋千,其中一只大胆地跳到竹杆上,用喙啄了啄支架,仿佛在检查牢不牢固。
“它们肯定是来监工的,”虎娃笑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得快点做好,别让小家伙们等急了。”竹丝在她手里翻飞,座椅渐渐成形,边缘还编出了小小的波浪纹,像镶了圈花边。
林澈把支架固定好,又在竹杆上刻了几道浅浅的凹槽:“这样绳子就不会打滑啦。”他把虎娃编好的座椅吊上去,轻轻一推,秋千晃出个温柔的弧度,竹铃铛跟着叮当作响。
“完美!”小石头拍着手跳起来。麻雀们似乎也满意了,一只接一只飞到秋千上,小爪子踩在踏板上,秋千轻轻晃动,铃铛声混着鸟鸣,像一首轻快的晨曲。
虎娃靠在篱笆上,看着这一幕,忽然说:“等会儿咱们再编个竹制的小食盆,装满小米,肯定更热闹。”
“好啊!”林澈应着,伸手拂去她肩上的竹屑,“我去砍根粗点的竹节做食盆,你负责编个挂绳?”
晨雾散去,阳光透过竹篱笆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摇晃的秋千上,落在孩子们忙碌的手上,也落在那些啄食竹筐里竹屑的麻雀身上,一切都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