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院门,虎娃就把新挑的核珠倒在石桌上,颗颗圆滚饱满,在夕阳下泛着深褐色的光泽。小猫“喵”地跳上石桌,用爪子拨弄着核珠,珠子骨碌碌滚到竹架下,惊得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别捣乱。”虎娃把小猫抱下来,指尖却被核珠上的细棱硌了下——这新核比之前的酸枣核更坚硬,表面还带着点未磨平的糙感。林澈搬来小板凳坐在旁边,拿起块细砂纸,捏住一颗核珠慢慢打磨:“得磨光滑了再刻,不然伤手。”
砂纸摩擦核珠的“沙沙”声,混着灶房里慕容雪切菜的脆响,像支温吞的曲子。虎娃学着林澈的样子,把核珠夹在指间打磨,不一会儿,指尖就沾了层褐色的粉末。“林叔,你说刻什么好?”他举着颗磨得半亮的核珠,阳光在上面滚出圈金边。
林澈头也不抬:“刻你想刻的。”他手里的核珠已经磨得透亮,隐约能看见内里细密的纹路,“比如……院角的兰草,架上的丝瓜,或者……”他顿了顿,看向追着蝴蝶跑的小猫,“这馋嘴的家伙。”
虎娃眼睛一亮,立刻选了颗最大的核珠,想刻只蹲坐着的小猫。刻刀刚落下,就听慕容雪在厨房喊:“晚饭吃葱油饼,谁来烧火?”
“我来!”虎娃扔下刻刀就往灶房冲,小猫也颠颠地跟在后头,尾巴扫过石桌上的核珠,又滚下来几颗。林澈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颗被虎娃磨了一半的核珠,上面还留着他的指温,像揣了颗小太阳。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跳着,虎娃往里面添柴,火光把他的脸映得红扑扑的。慕容雪揉着面团,看他手腕上的核珠串随着添柴的动作轻轻晃,笑道:“新串的珠子?比上次的亮多了。”
“是赶集买的新核!”虎娃献宝似的把核珠串撸到胳膊上,“我要刻只小猫,刻好了送给雪姨!”
慕容雪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那我可得等着。”她把揉好的面团擀成薄饼,刷上葱油,卷起来再擀,动作麻利,饼香混着油烟气在屋里漫开,勾得小猫在灶台边直打转。
林澈走进来时,手里拿着颗刚刻好的核珠,上面是片蜷着的丝瓜叶,纹路细细密密,像真的被晨露打湿过。“给你。”他把核珠放在虎娃手里,“串在你的串子上。”
虎娃捏着核珠,忽然发现叶尖处还刻了个极小的“雪”字,刻痕里填着点浅绿,像是蘸了丝瓜藤的汁液。“这是……给雪姨的?”
林澈没说话,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蹿高,映得他耳尖有点红。慕容雪正好端着饼放进铁锅,瞥见那核珠,眼里的光软得像刚出锅的饼:“刻得真像,比院里的丝瓜叶还精神。”
晚饭时,葱油饼的香气裹着核珠的木味,在桌上漫开。虎娃啃着饼,把那颗刻着丝瓜叶的核珠串进自己的手链,又拿起颗新核,借着油灯的光继续刻小猫。刻刀在核珠上慢慢游走,偶尔抬头,看见林澈正帮慕容雪挑出饼里的葱花——她总说葱花呛嗓子,林澈每次都记得。
油灯的光晕里,核珠串在三人腕上轻轻晃,新添的珠子带着未褪尽的木气,和旧珠的温润混在一起,像把日子串成了串,藏着柴米油盐的暖,也藏着说不出的惦念。
小猫蹲在虎娃脚边,舔着他掉下来的饼渣,喉咙里的呼噜声,竟和核珠碰撞的轻响合上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