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着玻璃珠的地方,土面悄悄鼓了起来。虎娃蹲在旁边看了半晌,忽然尖叫一声:“它冒芽了!”只见玻璃珠周围钻出几株嫩绿的萝卜芽,茎秆透着点粉,叶片卷成小喇叭的模样,正好把珠子围在中间,像给它戴了圈绿花环。
林澈用小锄轻轻扒开周围的土,玻璃珠的虹光透过嫩芽,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彩斑,晃得人眼晕。慕容雪拿来水壶,顺着根须慢慢浇水,水珠落在珠子上,折射出的光竟在墙上拼出个小小的彩虹。
“快看!”虎娃指着天空,燕子群正绕着彩虹飞,老燕嘴里衔着亮闪闪的草茎,像是在给彩虹缀上银边。风沙过后的天空格外蓝,云絮飘得很慢,被阳光染成了淡金。
那只曾被虎娃护着的小燕子,如今已经能展翅飞半圈院子了,它落在玻璃珠旁的萝卜芽上,用喙轻轻啄了啄珠子,虹光惊得它扑棱棱飞起,逗得虎娃直笑。
傍晚时,玻璃珠的光和夕阳融在一起,萝卜芽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群举着小灯的娃娃。慕容雪摘了些新熟的豌豆,和林澈坐在廊下剥着,豆荚裂开的脆响混着虎娃的笑声,还有燕子偶尔的呢喃,让这院子里的时光变得软软的,像浸了蜜的棉花,让人舍不得快点过完。
夜深时,玻璃珠在土里依旧亮着微光,萝卜芽的叶尖上凝着露水,折射着那点光,仿佛整个院子都捧着一颗会发光的秘密,和着虫鸣、风声,还有大家均匀的呼吸,酿成了一夜安稳的梦。
天刚蒙蒙亮,虎娃就光着脚跑到院子里,扒开土看那玻璃珠和萝卜芽。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顾不上擦,指着土里喊:“它俩长一块儿啦!”
可不是嘛,萝卜芽的细根悄悄缠上了玻璃珠,像给珠子系了圈绿丝带,珠上的虹光顺着根须往上爬,把嫩叶染成了淡淡的粉紫色。慕容雪端着水盆出来,见他冻得缩脖子,笑着把他拉进厨房:“先洗脸吃饭,不然芽儿该笑话你贪凉了。”
林澈扛着锄头往菜园走,路过那片土时停了停,弯腰拨了拨周围的杂草。晨光从他肩头溜过去,落在玻璃珠上,折射出的光斑跳上屋檐,惊飞了几只早起的燕子。老燕扑棱棱掠过墙头,嘴里叼着条肥嫩的虫子,直往巢里冲——许是听见了雏鸟饿极的叽叽声。
早饭时,虎娃扒着碗边说:“等萝卜长大,我要把珠子串成项链,给最能长的那棵戴。”慕容雪给他夹了块蒸南瓜:“那你得好好浇水施肥,不然主子该嫌萝卜长得慢了。”林澈听着笑,往她碗里放了颗剥好的鸡蛋,蛋壳在晨光里泛着白,像极了燕子窝里的软绒毛。
午后日头暖起来,萝卜芽舒展得更开了,叶瓣边缘卷着细碎的光,像镶了圈银边。那只敢啄珠子的小燕子又落了下来,这次它没躲,歪着头看了半天,忽然衔来片沾着花粉的花瓣,轻轻放在玻璃珠旁,像是在送礼。虎娃举着画本蹲在旁边画,笔尖戳到地上的光斑,惊得光斑跳了跳,逗得他直乐。
傍晚收菜时,慕容雪摘了把新鲜的小葱,林澈拎着刚拔的胡萝卜,两人往厨房走,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虎娃抱着他的画本追在后头,嘴里嚷嚷着:“我画了珠子和芽儿,还有会送礼的小燕子!”
晚风扫过院子,萝卜芽的叶子轻轻晃,玻璃珠的光跟着摇,像谁在土里藏了串小星星。屋檐下的燕巢里,雏鸟的叫声渐渐轻了,老燕站在巢边梳理羽毛,偶尔偏头看看那片发光的土,仿佛也在守护这个藏在晨光与暮色里的小秘密。